天纵骄狂 第56节 (第3/5页)
于是她望清了那白影的真面貌,玉鸡卫正掐着一人脖颈,将其高举,而那人四肢软垂,染血的素白披风自身上缓缓落下。原来玉鸡卫擒住了那人,罩上了自己的披风,故意将其举起,教如意卫望见,误认作是自己。
如意卫手脚冰凉,只见被玉鸡卫举起的那人脸上覆着银面,金仆姑深深贯入其人身躯,血涌如泉,那人已然失却生机。
是她误杀了银面人。
突然间,她听见一阵溃不成军的呻吟,那是自她口里发出的声息。大屈弓忽而似有千钧,沉甸甸地落在脚下。暴雨浇打周身,将她的心浸得透凉。
雷泽营军士们目瞪口哆,望着那女孩儿颤抖着跪落,小小的身躯里迸发出尖厉的悲鸣。这位万人之上的仙山卫竟在泣不成声。他们目力不健,不晓得此时玉鸡卫的熕船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人们只知自那日起,如意卫便再未踏上过雷泽船一步。
还有——尔后残生,她也再未开过一次弓。
第67章 秉弓繁弱
乌云翻墨,黑风吹海,千尺长的雨线从天一气刺到海上。青玉膏宫军士乘平头船,将一只蓬船团团围住。他们手执长梢弓,一个个凸眼死盯着蓬船铺头。
海面上横七竖八地漂着兵丁尸首,将海水浸得赤红。军士们不敢对那蓬船轻举妄动,全因那船里藏着个连玉鸡卫都能重创的大犯。凡有欲进逼的军吏,船里便会鬼魅地飞来几箭,皆不偏不倚,教他们眉心开花。因瀛洲落雨绵绵,他们用不得火攻。且玉鸡卫与银面人交过手后,终是因重伤而昏迷不省,正于戒备森严的青玉膏宫里养伤,下不得决断,只得由在场的军士自作主张,于是青玉膏宫校尉沉吟片晌,道:
“上回回炮砸船!”
然而砲机在先前的鏖战中损耗甚重,如今只剩寥寥几台,行将散坏,虽勉强发出一枚石弹,凌空里却忽飞来一枚大石,将弹子打得四分五裂。军士们顺大石来处望去,却见雷泽船遥遥驶来,校尉大怒,“砲机用来对付雷泽营,咱们围死那瘦船再说!”
既然攻不得,便只能围。青玉膏宫打定主意,要将那蓬船上的人困于此地。想必再凶恶的大犯也逃不过口渴肚饥,围得一二十日,便能教他们弹尽粮绝。因青玉膏宫士卒围得水泄不通之故,如意卫又丧魂落魄,如木头人一般,外头的雷泽船兵丁抓耳挠腮,救不得蓬船上的人,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
此时的蓬船中,楚狂迷迷瞪瞪地醒来。
身上还是痛极,他一睁眼,便先叫道:“师父!”
船里满是霉味和铁锈味,然而毕竟是蓬船,并不用铁材造船,那铁锈味便是从血里来的了。楚狂心里一紧,像被一只手扪住胸口一般,他爬起来,只见暗处里伏着一个人,身上血气浓厚。
楚狂爬过去,带着哭腔搡那人影,“师父,师父!”
那果真是银面人,只是遍体鳞伤,开膛破肚,不成人形。血在他身下泼溅奔蹿,仿佛在争先恐后地逃离他的身躯。银面人微微睁眼,虚弱地笑:“楚狂……”
“外面有军士……我打退了些。”他气若游丝,“只可惜弓断了……箭也不余几支。这是我以前藏身用的蓬船,还有些食水……你还能在此撑些时日。”
楚狂见他身上血浸浸的,寻不到完处,心急如焚,“我不打紧的,倒是师父您的伤……我去寻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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