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骄狂 第93节 (第2/5页)
“我先时吃了太多肉片……身架子早坏了,伤好得慢,给我用药也是无用的。”楚狂孱弱地道,“这药稀贵,留给殿下罢。”
郑得利见他分明已消瘦如一条劈柴,口唇青白,两眼无神,身上都是创伤,抖颤颤着,可怜地蜷作一团,却仍坚持不用药,一时心乱如丝。楚狂慢慢松手,又闷声厥倒过去。郑得利快步走到另一舱室里,只见方惊愚也倚着板壁倒落在地,原来他方才听了楚狂那番话心神大乱,一时血气上涌,兼之身负重伤,便也头晕目眩地倒下了。
郑得利将他扶到榻上,长吁一口气。现下最主要的两位兵将皆伤势沉重,独留自己一位医师,足教他烂额焦头。郑得利坐在榻前,对昏疲的方惊愚轻声唤道:
“秦姑娘,你在么?”
不多时,一只小九爪鱼自方惊愚耳里探出脑袋,不满地叫道:“什么事,没蛋子?我可没法儿离开扎嘴葫芦太久,他身子里的谷璧卫的神识仍需本仙压镇呢!”
“现下楚长工也伤重,凭你的神力能救他么?”
小椒迟疑道:“扎嘴葫芦身中铁骨虽去,可炎毒尚在。我若离了他片时,谷璧卫的神识又当占上风了。不是我不愿救楚长工,可若教谷璧卫霸据扎嘴葫芦的身子,知晓咱们现今在何处,才是最最棘手之事。对不住,我现已不遗余力,没法分心疗伤了。”
“那袋漆黑的肉片可用否?我见昔时楚长工曾用过几回,服之可愈刀创箭瘢。”
“那肉片是本仙血胞之残骸,是生生自祂们身上凌割下来的。虽可疗伤,可其中蕴藏本仙血胞之恚恨,故而人服之常头痛如裹,甚而大发癔症。”小椒道,“楚长工脑筋本就不好,若是再吃那肉片下去,恐怕要满地撒疯了!何况,他的伤愈来愈难好了是罢?那也是这肉片之害……”
“郑少爷,不必替我挂心了。”一个声音轻轻地道。郑得利扭过头去,却见是扶着板壁、勉强支起身子的楚狂,庞儿仍似幽魂一般白。
“楚长工,你现今未恙瘳,不可乱动……”
楚狂走上前,拍了拍郑得利的肩,然而途中踉跄一步,仿佛站不稳,要将浑身倚上去一般。他喘着气道,“替我对殿下瞒着此事。”
郑得利一颤。“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
“正因伤重,才要瞒着他。”楚狂声音细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替我拦着点殿下……莫让他独个逃了。我现今没法保住他,连追他的气力都没了。”
他说着,又一瘸一拐走开,低声道:“我再歇息一下,你替殿下上药罢。”郑得利望着他伶仃的背影,心里吃了味连一般苦涩。
过了片时,郑得利又悄没声来到了隔壁舱室,只见楚狂倚樯缩作一团,怀里抱着繁弱,蹙眉昏睡着,脸上有了些血色,却是高热的红晕。身边散落着箭镞、刀剑,只擦拭到一半,有一把自从他们救下的那岱舆的小少年家中铁铺子里买来的火铳。
楚狂擅弓和剑,这火铳不过是觉着新奇,买来耍耍的。此物做得粗劣,极是难用,还易走火,早被他撇至角落。
此时郑得利将它拾起,掌心里沉甸甸一块铁,心里也沉重。一直以来,他皆被方惊愚和楚狂庇护,可临到这关头,自己也不可怯缩了。
他将那火铳悄悄收进自己怀里,将其作为自卫的武器,又在麻纸上写了几行字,抱着鸟笼走到甲板上,将飞奴捉出,将麻纸卷好,放进它爪上的信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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