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红风乍现 第三章 黑暗中的真实 (第2/5页)
国王——刘辉猛力颔首,为了达成最初目的而感到心满意足之际,才开始察觉手心的刺痛感,一扎一扎的痛觉蛮不舒服的。
“为什么蔷薇会有刺呢?”
刘辉有点迁怒地发牢骚,秀丽边拨刺边随口答道:
“因为蔷薇公主爱上了一个男子。”
刘辉双眼眨了眨。
“……什么意思?”
见他如此反应,反而是秀丽大为吃惊,抬起头神色认真地仰视刘辉。
“……你不知道这个故事吗?”
望着刘辉茫然的表情,秀丽面色转为暗淡。大家都知道这个故事,这是每个人在小时候一定会听过的童话故事之一,可是他的身旁却从来没有人可以为他说故事。
秀丽的内心顿时泛起同情,边拔着刺边说起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非常美丽的公主,名叫蔷薇公主,她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治愈所有病痛与伤势,所以不断有人登门求婚……”
秀丽的声音宛如摇篮曲一般。
与秀丽成功拉近距离以后,心头的负担减轻不少
,加上方才的恶梦——虽然今晚有静兰的陪伴让他醒后感觉比较没有那么恶劣——使得他身心俱疲,开始昏昏欲睡。这次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当秀丽说完故事时,也刚好包扎完毕。
“好,大功告成。”
秀丽抬首,见到猛打瞌睡的刘辉不禁叹气。
“真拿你没办法。”
她扶着刘辉偌大的身躯往床铺躺下,并为他盖上棉被,接着秀丽开始伤脑筋。……那我现在要睡哪里?
床铺可以容纳三名大人躺下,空间绰绰有余。见他睡得那么熟,不可能说醒就醒,而且他又好男色,也不会发生什么问题,于是秀丽很快做出结论。明天只要趁着女官们之前起床就好了。
为了预防万一,秀丽还拿了个长枕摆在中间当作界限。
就这样隔着长枕,分别躺在床铺两边的国王与贵妃安然入睡。
夜深人静——在府库研读书本的邵可对这深夜造访的来客微微挑眉。
“——绛攸大人?”
“……恕我深夜打扰,可否在府上借宿一晚?”
见到那张疲惫不堪的面容,邵可立即恍然大悟。不过一向彬彬有礼的邵可绝对不会贸然提出:“你是不是又迷路了。”这类的问题。
“当然可以,请进,不过这儿有些窄就是了。”
“不好意思,总是烦劳您。”
纵使一阵子没回去,但绛攸万万料想不到会在自己隶属的吏部迷路,现在的他懊恼至极又忿忿不平。他觉得这次之所以迷路,并不完全是自己没有一如往常佯装不经意地尾随别人的脚步走,搞不好是他那个心术不正的顶头上司暗中下了什么符咒,企图破坏他的方向感,而且标记好像也被人移动过……不对,应该是……。
“……绛攸大人。”
邵可的声音把绛攸从满脑子的被害妄想当中拉回来。
“啊!什、什么事!?”
“听说吏部尚书大人传唤您回去,不知发生何事?”
不知邵可是否注意到绛攸稍纵即逝的紧绷,只见绛攸马上面露微笑。
“——是的,是关于工作方面的一些事情。……对了,我有些事想请教大人。”
“请讲。”
“我担任陛下的讲师已经有一个足月,这段时间下来或多或少也有些感想。”
邵可的表情微微起了变化,绛攸则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
“——我就开门见山地问您吧,陛下该不会——”
翌晨,秀丽迷迷糊糊醒来。
……奇怪,感觉好温暖。而且有个物体沉甸甸地压在身上,不过很奇妙的不会觉得不舒服。
“嗯……”
仍然在半梦半醒之际,传来门扉开启的声响。
“红贵妃娘娘,天亮……”
不是珠翠的声音……秀丽恍惚地心想,此时声音不自然地中断,接着仿佛听见慌张关门的声音。
“……?”
秀丽想挪动身子,却动弹不得。
压在身上的……不对,是有个物体抓着她让她起不了身。秀丽意识朦胧地撑开眼皮,视线略往上移,眼前有张端正的脸庞。真讨厌,怎么会有人睫毛生得又浓密又整齐,秀丽愣愣地想。
(……啊——,仔细一瞧,这张脸长得还真俊……)
平时言行看起来蛮幼稚的,所以完全没注意到……。
此刻秀丽完全清醒过来。
(等等等等一下————!!)
秀丽整晚被刘辉抱着入睡,即使很想一跃而起,刘辉的手却紧紧圈着让她动也动不了。一瞥清这个状况,秀丽顿时涨红了小脸。
“喂……喂!陛下!醒醒!快放开我、陛下!!”
“唔……”
刘辉惺忪地睁眼,见到怀里的秀丽,便疼惜地以手背抚摸秀丽的粉颊,露出幸福的笑容,然后更用力的紧紧抱住秀丽。
“说过要叫孤的名讳……”
语毕又睡去。
秀丽大叫起来。
“不要睡了!快醒醒!醒醒!叫你醒来听见没有————”
最糟糕的是今天前来服侍的女官偏偏不是珠翠。
这件事在早膳之前的短短时间已经传遍全宫。
“陛下终于跟贵妃同床了!!”这是个错误的谣言,然而秀丽身为后宫嫔妃,在立场上也不便加以否认。
女官们口头并未多说什么,但眼神均强烈透露出欣慰的讯息。甚至香铃也眼眶湿润地以比平时快了三倍的速度准备好了早膳,随即迅速告退,不敢多加打扰两人独处,连服侍的女官也走得一个也不剩,只有珠翠内疚地留在室内一隅。
秀丽抱着头,怨怼地瞪着悠然享用早膳的刘辉,他看起来似乎神情愉悦。
“……唉——、真是的,你睡觉翻身怎么可以越过枕头呢……”
“你脸好红。”
“————!”
秀丽反射性地丢出汤匙,刘辉轻易接住,因为早已习以为常。
“太危险了。”
“我、我跟你不同,我从来没遇过这种事!哎哟!我的老天爷、这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哪!!”
秀丽无力地趴在桌上。
“啊——……爹跟静兰听到这个荒谬的消息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要是他们信以为真的话如何是好?”
闻言刘辉不悦的蹙眉,邵可还说得过去,但……
“跟静兰有什么关系”
“因为因为因为——,反正你根本不懂我们姑娘家的心思!”
秀丽的解释等于没解释一样,不过答案虽不中亦不远矣。
“…………喂。”
“什么事?”
“…………实际上——什么事也没有对不对?”
其实秀丽对“闺房之事”只有粗浅的概念,所以她自己无法判断事情是否发生过。不,当初就是认为一个好男色的国王根本不可能对女人感兴趣。本来一直以为应该是这样没错。
见刘辉忽地撇开视线,秀丽脸色倏地刷白。
“因因因因为我看你昨天睡得很熟啊!是不是睡迷糊了才会弄错对象!?”
刘辉一语不发地啃起酱菜,秀丽脸色由绿转白。
“你、你不是、只爱男人吗!?怎、怎么可能!”
刘辉觑了秀丽一眼,托住脸颊,顽皮地笑了。虽然他这阵子的表情愈来愈丰富,不过这样的表情依然相当罕见。
“喂,当初是你要我改变的不是吗?”
“————话、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但是但是但是……”
“这样有什么不对吗?你可是孤的贵妃呀。”
感觉好像一个向来乖巧的小孩一夕之间突然变成一个顽皮鬼,只见秀丽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却无言以对。
刘辉捧起秀丽垂在耳际的一绺发丝,深深亲吻。人在一隅的珠翠吃惊地瞠大双眼。
“你的秀发柔软滑顺,感觉很舒服。”
“————”
秀丽一时哑口无言,但随即进入应战状态,伸出手指用力指着刘辉道:
“老实回答我!听好!一定要实话实说!昨、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对不对!?”
刘辉摆出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继续用膳。秀丽见状,立刻抿嘴一笑。因为她每天都要接触不少人,经常在私塾面对一群小孩的秀丽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对方的肢体语言”。
“……原来什么事也没有,呼!吓我一跳。”
秀丽放松地瘫坐在椅子上,见她着实安心的模样,刘辉觉得有些无趣,不悦地蹙眉望向秀丽。
“奇怪,你不是孤的贵妃吗?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不准咬着筷子说话,手肘不可以搁在桌上。”
秀丽马上毫不留情的指责着,然后叉起双手,表情严肃地对着刘辉表示:
“你听清楚了,这种事只能找喜欢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刘辉的眉心凑得更紧,他将筷子放下,表情也十分认真。
“秀丽,你不喜欢孤吗?”
“呃?这……”
眼见刘辉神色认真地凝望自己,秀丽反而无法坦率承认,因为他真的是个十分俊美的男人。心脏不听使唤地愈跳愈快,如同小鹿乱撞一般,于是秀丽轻咳一声,努力保持外表的冷静。
“这、当然喜欢啊!不过,不是那种喜欢。”
“……什么意思?”
“就、就是说。呃……以你为例好了,有些人你虽然喜欢但不会想跟对方做那种事,或者有些人你根本就不会想到要做那种事,对不对?”
闻言,刘辉脑海浮现邵可与静兰的脸。
“……嗯,也对。”
“我就说嘛!?”
秀丽语气突地转为强硬。
“理由就是这个!喜欢分成重视好友那样的喜欢
、疼爱小孩那样的喜欢,呃,我对你的喜欢是那种感觉!假如不是那种会心跳加速,没有对方就活不下去的话,是不可以做那种事的!”
由于秀丽自己也一知半解,所以最后草草做了结论。
刘辉面有难色地叉起双手。
“总而言之,你想跟一个能够让你产生那种奇怪感觉的人同床就对了。”
“……没、没错!不、不过我对你的嗜好并没有偏见。”
秀丽顾虑到他每晚传唤侍官陪寝,特意多加注明。
“我想你也有自己喜欢的对象,所以完全不用在意我没关系。……真是,居然让我这么一个姑娘家讲出这么没尊严的话……”
秀丽边喃喃自语边学男人的动作把饭扒进嘴里,刘辉则眯着双眼凝望着她。
“静兰,你听说昨晚的事情了吗?”
楸瑛意有所指的笑容让静兰暗地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早在意料之中。
“……将军指的是小姐与陛下之间的事情吗?”
“没错,你认为呢?”
“我没有意见……因为我认为他们之间十有八九什么事都没有。”
“唷,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啊啊,我记得你昨晚轮值担任陛下的护卫。”
“是的,陛下离房时表示要去拉近夫妻之间的距离。”
“……静兰,所谓拉近夫妻之间的距离指的是只有一个方法不是吗?”
“原来蓝将军与女性拉近距离的方式就是要对方直呼自己的名字,真令人意外。”
见楸瑛一时无言以对,静兰面露苦笑。
“况且,陛下在此之前曾经假寐片刻,很有可能聊到一半就睡着了。”
“你可真冷静,害我找不到调侃的机会。……哦,我知道了!”
楸瑛伸手圈住静兰的颈项,静兰吃惊地缩起身躯。
“不、不知道将军何意?”
“瞧你如此信心满满,想必你跟秀丽娘娘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吧!”
“您、您别乱说,完全没有这回事。”
静兰打算溜之大吉,只是楸瑛不肯放手。
“想想实在很奇怪,邵可大人跟你,以及秀丽娘娘三人同处一个屋檐下,负责看守宝贝的邵可大人处处是可乘之机,你又是个二十出头的大男人,赶快从实招来!”
“我、我们真的是清白的!”
两个大男人就在庭院里拉拉扯扯起来,此时冷不防传来俐落的挥剑声,拥有高强剑术的两人因此停下动作。
“……这个声音……”
“嗯,功力相当深厚。……可是为什么不到练剑场而来到此处练习呢?”
两人面面相觑,接着往庭院里头走去。
倏地望见一个人。——那个人是……
“宋太傅!?”
两人不约而同嚷出声,或许是听见了两人的惊喊,宋太傅停下挥剑的动作回过头来。
“原来是蓝家的小伙子跟……你是?”
宋太傅见到静兰不禁微眯起眼。下一刻,宋太傅迅速提剑指向静兰。
“——来得正好,你来当老夫的对手吧。”
站在剑尖另一端的静兰大吃一惊。
“呃——您——您是说我吗!?”
“当然。”
楸瑛兴趣盎然地缓和表情,一语不发地后退一步。
宋太傅曾经官拜先王的殿前侍卫长,是一位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身经百战的猛将,纵使现在年事已高,依然不显老态。
无视静兰的踌躇不前,宋太傅已经二话不说逼到眼前,面对对方毫不留情地先声夺人,静兰也快速拔剑,此时传来刺耳的金属声响。
“——挡得好!”
“宋将军……!”
静兰本欲尽速离开,宋太傅却以完全不显老态的速度紧追而来,接连挥出的剑招即猛又狠,而且每一击均十分精准。
直指要害的斩击声令一旁观战的楸瑛也为之咋舌。
体力上是静兰占上风,但论经验所累积的直觉与技术的娴熟程度,宋太傅明显处于优势。
“你叫静兰是吧?”
“是、是的。”
静兰拨掉迎面而来的攻势,反手回击,却被宋太傅轻易架开。
“你几岁了?”
“二、二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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