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3/5页)
不,不一样。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想做的事。我只是为了确认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像我这样的人而随便做点儿什么。每个人都在对明天的预测中活过今天,过去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我一直漂浮不定,没能站稳脚跟。即便如此,每年提心吊胆地续约之后,我都会发现以前一起工作的伙伴不见了。后来我也被炒了鱿鱼。
不是的。她不懂人情世故。不然怎么会辞掉工作,去拍话剧呢?金敏宇说。
他谈到了秋天被驱逐的雄蜂。冷飕飕的上午,它们像死了似的紧贴着墙壁或树枝,到了正午,秋高气爽的时候,它们在枯萎的菊花间跌跌撞撞,飞来飞去。为了节约食物,家里的工蜂不再接受已经没有用处的雄蜂,它们无处可去,只能一天天四处乱飞,落在霜降的地上冻死。他还提到了西部片。拓荒者到达定居地后,朝着地平线策马奔腾,插上旗帜,占据周围数万坪的土地。如果以这种方式将全体国民聚集在济州岛或南海岸,每个人都举着旗子跑去占房子,那结果会怎么样?他说,像他这样的家伙也许会气喘吁吁地跑到母亲的租赁公寓,母子俩躺在狭窄的房间里,安心地抚着胸口松口气。
她没问我做什么,家人在哪里,跟她儿子是什么关系。只问了我的年龄。我说二十八岁,她说真是大好年华。懂事了,也在某种程度上懂得生活的艰难,同时还很年轻,有活力。
他被解雇前的最后工作是在拆迁区担任管理劳务的科长助理。像他这样的临时工、科长、代理等正式职员,以及劳务公司派来的日工,都知道这种工作如何进行。建筑企业与咨询事务所、城市计划委员会、市议员、区政府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得就像蜘蛛网,获得权利的组合推进委员长和代议员牵头,开发工作一泻千里。贫民区的居民们没有能力入住新建的公寓,只能离开。稀里糊涂就失去了家园的人们,已经几次以这样的方式搬家,再也无处可去了。很多人都说他们辗转了十几个地方,好不容易定居在这里。他们敷衍了事地制作抗议条幅,男女老少排队高喊,然而面对挖掘机,面对手持铁管铁锤、像外星人般闯进来的拆迁人员,仅过几分钟队伍就溃散了。
我们见个面都很难,不是吗?家里多个人,我也很高兴。
以前整顿贫民区的时候,还会挨家挨户地劝说,征得住户的签字认可,最近只要开过重建工会会议就算结束了。虽然公司事先也提醒,尽量不要发生流血事件,尽量不要发生身体接触和暴力行为,不过这也只是为了将来明确责任而采取的惯性行为。推搡、拉扯、摔跤、脏话、侮辱、撕破妇女衣服、血气方刚的男人打女人耳光并将其推倒在地,挖掘机发出轰鸣声,毫不留情地摧毁小区内完好的建筑,反抗的人们发出无力的哭声和惨叫声。通常而言,经过最初三四天的抵抗以后,倒塌的房屋残骸和垃圾就会填满道路,有家庭陆陆续续地离开,居民共同体和房屋像碎片般四散而去。
金敏宇请求母亲的许可,她若无其事地同意了。
拆除过程中,金敏宇看到合适的空房子,带着劳务人员住进去,看守现场。拆迁区好像遭到了彻底的轰炸,覆盖着建筑废弃物,卡车成排地开进来,清理干净残骸。原本看似庞大的居民区在城市周围的建筑物中间犹如小小的闲置地,展现出原来的面貌。金敏宇在拆迁现场生活了一个月左右,自然而然地和同吃同住的劳务人员成了朋友,并和每句脏话都掷地有声的同龄小子走得很近。他担任劳务组长,因为暴力而有过两次犯罪前科。劳务公司会合理配置拆除人员和保安人员。所谓保安人员,指的就是体格好、会打架的人,不仅派到建筑现场,还会派到劳动争议现场。他和金敏宇喝酒时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房间进水了,在这里住几天。
真厉害,你是说你现在还有梦想?
对于我的到来,她表现得很开心,从附近便利店买来啤酒和下酒菜,削水果,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围坐在铝盘似的旧式饭桌旁。
监狱里有个和我一起住的家伙。那家伙长得很漂亮,像个小白脸,听说他以前在包房沙龙里做过乐手。每天睡觉时间,这小子都在画画。我抢过来一看,好像是什么设计图。我问是什么东西,他说是果川赛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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