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孟主编 (第5/5页)

“妈，我们和朋友吃饭呢。”

方总是地道的四川人，从来不穿皮鞋，就一双老头鞋。张大小姐从来没看见过老方穿西装，最不像话的一次，这身价上千亿的老板经常穿一件便宜秋衣，外面还套一件短袖衬衫。要不是他身边西服革履的秘书，老方很容易被认为是送快递的。老方涉及的产业很多，饲料他做的，旅游也是他做的，演出是他的垄断项目，金融、房地产那就更不用说了。最近，听说他要涉足能源了。大家都觉得很了不起。

“听着挺热闹的，小明在吗？”张燕已经习惯她妈妈打来电话十个有八个是找党小明的。张大小姐向党小明招手，让他到院子里接电话。

聚会在宫保黄鹿丁上来前一个半钟头就开始了，也就三五个朋友，给一位从四川来办事的方总接风。

“咱妈找你。”张燕把电话递给党小明。

党小明从小喜欢看军事新闻，特别是各种武器，《世界军事》和《兵器知识》是他必看的两本杂志。他给这个俱乐部起名叫B-2俱乐部，灵感是美国的B-2隐形轰炸机。张大小姐刚开始不干，说B-2、2B一回事情，太难听了。但是张大小姐自己想不出来什么好名字，所以这B-2俱乐部也就这么叫下去了。他家的工作人员把这个地方就叫作2B：老板今天在哪里请客？家里还是2B？有时候张大小姐会听到，但是改已经来不及了。

“妈，您找我？”

和其他刻意做俱乐部的地方不一样，这里除了两间客房、一个餐厅，没有任何其他设施。一共两进院，只有八百平方米左右。四川厨娘、两个服务员住在前院，后院有时候来客人住，大部分时间就是请客，而且请的客人就这么几个。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司徒二亮的？”党小明一愣，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发现大家还在说笑。孟主编正坐在司徒二亮大腿上。

东四九条某号是个不起眼的地方，旧旧的。唯一的特点是灰砖院墙比旁边的院子高出一米多。朱红色的门洞已经退色，懂行的人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这退色不是因为风吹日晒，而是主人特意请人来做旧了，跟电影场景一样。门洞上的青瓦连釉色都没有挂。这是张大小姐盘下来的一个院子，她和党小明经常在这里招待客人，刚开始并没有刻意要做什么俱乐部，但是后来总是那么几个朋友来玩，也就自然是个俱乐部了。

“认识。怎么啦，妈？”

宫保黄鹿丁有一股野味道，这让张大小姐突然想起来那个官厅水库的小招待所……但是她很快让自己的思想进入现状，像一个受过专业培训的女主人，站起来给大家倒酒。

“我明天跟你细说，你得当心点。”

就在四川厨娘端上她拿手的宫保黄鹿丁的瞬间，张大小姐突然默默地心算了一下这桌上的net worth（资产净值），除了一个人是国企的高管，其他几个老板的总和大概是中国私有资产的40％了，差不多GDP（国内生产总值）的12％。张大小姐突然有一种满足感。这种时候她一点不后悔嫁给党小明这样一个土鳖。她晃了晃自己的红酒杯，想起她的一些女性朋友还在拿红酒说事，真的太可笑了。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甩了她们几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