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最庞大的问题 (第2/5页)

“不要这样讲，”她说，忽然间前所未有的疲倦，“秦巍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又不是在做错事。”

乔韵和她不一样，知道的早，林女士崩溃的时候她已经度过了最初的阶段，现在林女士收拾心情了，她反而又有点绷不住，嘴唇白得颤抖的，听林女士这么说，只是虚弱地笑一下，又去拨电话。

乔韵动了一下，很吃惊地看她，林女士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这句话的意义过分巨大，以至于她现在只有含糊的认识，这等于是，过去二十几年里，她对秦巍的那些期许——她这个当母亲的教育——

她晕得坐不住了，在沙发上躺了一息，又翻身坐起来，反而豁出去了，目光灼灼地对乔韵说，好像越坚定就越能成真。“不要担心，我儿子会没事的。”

但现在还有什么关系？她儿子现在——身处震区，失去联系——对错还有什么意义？

“我儿子会没事的。”

她的眼圈忽然也热起来，林女士奋起最后的坚强，不被缓慢涌上的巨大恐慌击败：她现在真的发狂地想要弥补，可——如果没有机会了怎么办？如果秦巍再也不会回来了，就这样走远了，该怎么办？

京圈这么小，绕着都认识，三台电话轮流打，总算找到制片人，但制片人的电话也打不通，一样是【您拨打的号码已经离开服务区】。电脑里弹窗新闻一个个跳出来，伤亡人数、震级、震中……秦巍失踪的消息渐渐扩散开来，亲戚们开始打电话来询问，林女士耐着性子接，越听越乱，没一个人能帮忙，知道去哪的人似乎全都跟着去了，这悬念越来越大，随着时间的推移，伤亡情况的扩大越来越不祥——

“秦巍会没事的。”乔韵突然说，这回她又坚定起来，“他就是在吊胃口——每次都是这样，他生出来就是为了伤透别人的心。”

“我给周小雅打电话。”乔韵放下电话就又去翻另一个号码，动作一下一下很稳定，眼神直勾勾地就盯着话筒，人好像活成木偶，打一个电话就带走一点活气，“你也打，你问问广电口认不认识制片人。”

林女士不由失笑，她把脸埋到膝盖里去，再也没有所谓的仪态。屋外的天黑下来，电视里在播送救灾动态，这是唯一的声响，没有开灯，两个女人就这样肩并肩坐在地毯上，面前的沙发摆着两台手机，插着充电器，荧荧地亮着，好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联系。

范立锋的电话打通了，那边的声音果然带着睡意，一下又惊醒了，音量大起来，“他和我说过，对对，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就知道是去川省……”

电话忽然响起来，两个人浑身都一跳，乔韵到底年轻，反应快，先看号码——不认识，是川省区号，揿了接听键，凄凄地说了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