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4/5页)
兰姆坐在她对面,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说,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天哪,你家蜘蛛好像很喜欢彩色领带。”
“我难道是在自言自语吗?”
她身后的门打开了。
“这里?”
“当然了,我家瑞弗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打领带。”
“在这里转弯。”
看来他用来和昏厥状态的蜘蛛互换衣服的时间并没有白费。瑞弗·卡特怀特从头到脚都穿着韦布的西装,脖子上系着韦布的领带。他关上身后的门,胳膊下夹着一个黑色文件夹。
“那么,”车被开走后兰姆说道,“我真的很想喝一杯咖啡,我们进去吧?”
哈桑不能回头,也无法看向前方,只得看着地面。他看着地面上的树根、石头和凹凸不平的起伏,寻找那个把他绊倒的罪魁祸首。而对于其他威胁他生命的危险,他只能听天由命。
身后,穿深灰色西装的年轻人坐进SUV驾驶席,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像排练过一样。他把车开回主路,拐过街角,消失在斜坡下。他要把车开到摄政公园的地下停车场。
“玩得开心吗,巴基佬?”
兰姆把枪放在达菲手中,又放了一个响亮的屁。“香肠三明治,”他说,“今天要排一早上气了。”
库里一步步逼近他。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游戏该结束了。”
兰姆气喘吁吁地下了车,达菲并没有被这场夸张的演出骗到。兰姆站在人行道上,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枪。
哈桑想快点起身,但是失败了。他把最后的一丝力气都用来逃跑,用来继续向前,不要停下。他要从森林中逃走,逃开这一切。他要永远比这个想要用斧头取他性命的纳粹领先一步。
达菲拉开车门,朝他伸出一只手。
想到那把斧子,他又感到一阵战栗。他本该借此振作起来,但他实在太累了。
兰姆靠回座位上,按下关窗按钮。
他努力站起身来,脚下忽然一沉,险些再次摔倒。一根树枝拦住他的脚踝,差点将他绊倒。短短几秒钟里他两次死里逃生,但他气运已尽,一根树枝打中了他的脸,他踉跄几步,跌倒在一棵树下。虽然没有受伤,但也足够将他留在原地。他的腿不听使唤,身体也不协调,他真的没有力气了,无法再奔跑了。哈桑扶着树干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面向那个杀人凶手。
“很好,我想和戴女士说句话。”
库里站在土坑对面,微微喘着气,露出了鬣狗一般的笑容,牵动着脸上所有的肌肉——除了眼睛。他缓缓地挥动着手中的斧头,仿佛在展现他精准的控制力。拉瑞并不在视线范围内,也没有电子相机和三脚架。但哈桑还是有一种结局将近的预感。库里已经不再需要录像了,他现在更想直接动手。他现在只需要那柄斧头,只要斧头和哈桑。
“在这里不会。”
但即便如此,哈桑使出全身的力气还是无法移动半分。
“你不会对我开枪吧?”
库里摇了摇头:“你们这群人的问题就是,你们对森林一无所知。”
“下车。”
而你们的问题是……哈桑想道,你们的问题是……你们的问题实在太多,根本没法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你和你这样的人,就这么简单。
“不,我只是默许了这个行为。而且她并没有把枪对准你,她对准的是你带的那个年轻人。”杰克逊·兰姆坐在驾驶席上,圆润的胳膊撑在打开的窗边,嘲讽地小声道,“别误会,我见到你没那么开心,我口袋里放的是一把枪。”
库里向前踏了一步,走进土坑里,然后从另一侧出来。他把斧头从一只手抛向另一只手,猛地挥了一下想要吓唬他的猎物,然后恰好绊倒在哈桑避开的那根树枝上,面朝下摔到了地上。哈桑惊讶地看着库里吃了满嘴的泥土和枯叶,被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震撼了整整一秒钟,才注意到那把斧头落在了他的脚边。
“你拿枪指着我。”
虽然双手被束缚,但他还是瞬间将斧头捡了起来。
“我把你的车还回来,怕他们从你的工资里扣钱。”
犯错?一败涂地还差不多。
尼克·达菲说:“你是在开玩笑吗?”
他想起了蜘蛛·韦布那天说的话。就在他发表过“伦敦规则”那套演说之后。一败涂地还差不多。谢谢你,蜘蛛。这是一条线索。
***
他手里文件夹的标签就是一败涂地。
但是至少他又回到了活人的世界。
“而这个,”他对泰维纳说,“这就是你让蜘蛛把我烧掉的原因。”
乔安娜·林莉并不是在和哈桑说话。
“烧掉?”
什么都没有变。他依然被关在车后备厢里,捆住手脚,封住嘴,还戴着头罩。他依然像筛子里的米一样颠簸不停。他还能听到乔安娜·林莉的声音,但她并不是在和他讲话,而是在给其他人导航。前方直行两百米。哈桑终于意识到,这是卫星导航的声音,用了乔安娜·林莉的配音。比常规版本更贵一点,但总有人愿意为此花钱。
兰姆说:“孩子还小,喜欢乱用术语。”
当然,这里什么都没有,但至少是现实世界,而不是他脑海中那片无尽的虚空。
“我要喊达菲进来了。”
他睁开了眼。
“请便。”兰姆说道。他又在折腾那根香烟了,香烟和瑞弗手中的文件夹在他眼中的地位相差无几。但瑞弗还是等到兰姆对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之后才继续。
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他说:“去年冬天我参加了评估测试。”
他不想睁眼的。
“我记得,”泰维纳说,“你搞砸了国王十字车站。”
哈桑,亲爱的,睁开眼睛。没错,真是个好孩子。
“不,是你搞砸了才对。你让韦布告诉我错误的信息,让我去追一个假目标。一个你预先安排的假目标,而不是我应该追的目标。”
所以哈桑怎么可能无视她的命令?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乔安娜·林莉是一位很有影响力的女性,也是廓尔喀人的救星。廓尔喀人接连被数任英国政府迫害,为国家打过仗的军人都无法在英国定居。乔安娜·林莉对此表示公开谴责,事件因此迎来了一次英式转折:政府被她说服了。英国政府屈服于她的魅力之下,对廓尔喀人开放了居住权。相应地,廓尔喀人也像崇拜神明一样崇拜她。
“因为那次演习之前我还有另一次评估测试,任务是跟踪一位公众人物,为其建立侧写档案。”瑞弗说,“我原本的目标是文化部长,但他前一天晚上突然中风,进了医院。于是我把目标换成了你,觉得这样能显得我更积极进取。但是你猜怎么着?”他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了几个月前拍的照片,也就是国王十字车站演习之前的那天。“照片里你去了一家咖啡厅,还记得吗?”
***
他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摆在大家面前。照片里的咖啡厅是一家星巴克,戴安娜·泰维纳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只瓷杯。她旁边坐着一个留着平头,穿黑色外套的男性。第一张照片里他用手帕捂住了鼻子,看不清脸;但是第二张照片里他拿开了手,是艾伦·布莱克。
“3D租车公司的车上有配备卫星导航。”她说。
“他当时应该正准备去卧底吧?那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三双眼睛看向了她。
泰维纳没有说话。兰姆和瑞弗能看出她正在盘算,好像即使在这样一间玻璃房里,她也能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逃出生天。
“有一台电脑就足够了。”凯瑟琳说。
兰姆说:“你发现卡特怀特拍的照片后立刻采取了行动。国王十字车站那次本来应该直接把他踢出局的,但因为他家里有个传奇人物,你最多也只能把他送到斯劳部门。当你的计划开始实施、阿尔比恩之声开始活动之后,你把希多·贝克也送了过来,为了保证卡特怀特不要动什么歪脑筋。考虑到他外公的身份,他肯定会有所行动,对不对?”
“如果我们在特罗卡罗德当然很方便。”何说的是伦敦市的监控中心,无数的屏幕覆盖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我手上只有一台电脑。”
她并没有回答兰姆的问题,而是说:“我让韦布处理掉了那份文档。”
“在伦敦开车不可能不被监控拍到。”
“他学得很快。”
“他们是匆忙离开罗佩尔街的。”明·哈珀说,“所以要么开走了那辆车,要么又偷了一辆。如果是偷了车,那辆沃尔沃肯定还在附近,失主很快就会报警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兰姆?”
“当然,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还在用这辆车。”
兰姆说:“管理层一般都是特工出身,这是有原因的。这样他们才知道该怎么处理各种问题。你一败涂地,就算是故意想搞砸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是他姐姐,母亲住院了,我急着要找他。”凯瑟琳坐下,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子有些冷了,她又放下,然后背出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别说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们就直接这么告诉你了?”
瑞弗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路易莎记下细节,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她看向了他。这让他明白了特工和管理层最根本的差别:当一个特工看着你时,如果他足够专业,你根本不可能意识到。但如果是管理层,你就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像火烧一样,让你的胃里翻江倒海。
凯瑟琳·斯坦迪什说:“德莫特·雷德克里夫三周前租了一辆沃尔沃,说是为了家庭度假。他想要一辆后备厢足够宽敞的车。”
但他毕竟是老家伙的外孙。“如果哈桑死了,”他说,“你就无路可逃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不只是在局里,整个世界都会知道你干了什么。是你那个愚蠢的计划害死了哈桑。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钉在十字架上。”
“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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