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2/5页)
他坐在车后座上。路易莎开车,明·哈珀坐在副驾驶。街灯照进车窗,他们看起来疲惫又悲惨,但至少没有身首异处。瑞弗能感觉到嗓子里胃酸的刺痛。几条街外,那颗头在厨房餐桌上看着他,也许这个画面会永远留在他心里。
“知道他是个……卧底。”
既然没见过,他为什么会觉得布莱克很眼熟呢?
库里用手指敲了敲牛仔夹克的口袋,他的手机就在里面。“我接到了电话。”
瑞弗从来没见过他。曾经驱使布莱克加入安全局的热情被日复一日的单调工作消磨殆尽,他在瑞弗来到斯劳部门几个月前就辞职了。瑞弗并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错才被发配到斯劳部门,问这种事有点像翻旧账,像是在问哪个舅舅非礼了哪个保姆。而且问这种问题意味着你想知道答案,但瑞弗一点都不在乎。
“你不应该带手机的。”
“布莱克。艾伦·布莱克。”
“幸亏我带了。不然我们还跟那个该死的叛徒在原地等死,等着被空降特勤队抓进大牢。”
“他是谁?”
他确实不应该带手机的,这是拉瑞定下的规矩,因为手机信号可以被追踪。但前提是他们知道那是你的手机,不然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手机信号,每个人都有。所以他买了一部预付费手机,每隔一小时就给阿尔比恩之声的格雷戈里·西蒙兹打电话。如果西蒙兹不接电话,就说明警察找上门了。
她给尼克·达菲回了电话。他回到了总部,但是在距离她办公室很遥远的地下。“是哪个?……好,我五分钟就到。”
库里是通过英国爱国党的网站结识西蒙兹的。他在网站上的笔名是王者之剑88,88相当于HH,也就是“希特勒万岁”(Heil Hitler)的意思。当时恰逢洛克比爆炸案的主犯获释返乡,电视上群众挥着彩旗欢迎他,就像在迎接英雄归来。与此同时,英国爱国党被告上法庭,因为只接收“纯正英国人”的党派是违法的。追捧者的名单被公之于众,左翼暴徒顺藤摸瓜找上门来,朝他们的窗户扔砖头,还威胁他们的妻子和家人。
要彻底清理一栋房子,就需要强壮的特工。最安全的选项是用火烧。
库里发布的帖子内容很单纯。白人男性在爆炸中遇难?那就从路边绑来一个穆斯林。必须当机立断,随便是谁都行。反正炸地铁的人也没调查过受害者,确保车上没有小孩或者护士。所以你就绑几个穆斯林,让他们看看谁是老大。你踢我一脚,我就踢你两脚,还要在你的头上跳舞。只有这样才能打胜仗,而这无疑就是一场战争。
她给滑铁卢那栋房子里的团队打了电话,简短地吩咐了一句:“处理掉尸体,清理房子。”
于是阿尔比恩之声的格雷戈里·西蒙兹找上了他。西蒙兹个子不高,主意却很正。他靠物流配送赚了一笔钱,用以前的话说就是开卡车的。他说英国曾经是个伟大的国家,现在却任由那些被境外势力腐蚀的狗屁政治家拉着走下坡路,所以他才会加入阿尔比恩之声。他讲话就像政党广播,但绝非纸上谈兵的人。阿尔比恩之声是行动派,西蒙兹认识几个其他兄弟,商量了一个计划。库里有兴趣加入吗?
挂断电话之后,戴安娜安静地坐了一会儿,透过玻璃窗看着情报中心的员工。几个小时后,那些空着的座位上都会坐满人,继续做更多不会被感谢的工作。他们入职时当然被警告过,他们也装作相信了,但没有人真的信,至少一开始是不信的。所有人都在心底暗暗期待着一句感谢,但这是不可能的。她想给他们一次特殊的胜利,这个计划也落空了。至少她可以努力让他们不被失败的后果波及,把伤害都转移给弃子。
库里有兴趣。库里的梦想是从军,当一名军人,但是他未能如愿。他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无业状态,偶尔会去给俱乐部打黑工,当保安。他当时在波士顿,内心向往着更刺激的生活和城市。
“没问题。”戴安娜说,“一路顺风。”
一般情况下,组织的领头人是不会亲自上前线的。但西蒙兹、摩尔和拉瑞商量了一个计划。
“斯劳部门全员,所有的下等马。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把他们抓过来,问清楚他们都知道些什么。我不想看到五处被牵扯进去,我们要面临的指责已经够多了。”
他们想在网上直播处刑。
“全都带来吗?”
大部分人听到这句话都会望而却步,觉得西蒙兹疯了。库里知道,西蒙兹正等着听他的答案。库里知道西蒙兹想听他说什么,但他最讨厌回应别人的期待,所以他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西蒙兹买的拉格,沉默地等待着。
“他不是个傻子。让达菲去处理,把其他人也带进来。”
直到西蒙兹说:其实不用真的动手,只要做做样子,让大家知道他们是认真的就行。让世界知道还有这样一种复仇方式,只要他们想,自己也可以动手。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战争,两边总得势均力敌,不是吗?库里,你觉得呢?
“兰姆不会老实投降的。”
库里想了想,没多久就同意加入了。
“天哪,让马哈茂德·古尔的外甥死在我们的领土上是一回事,但如果他的死和安全局有关就是另一回事了。把那孩子交给警察,祈祷他们能在规定时限内找到他。总之,我不想看到五处出现在书面报告中。”
他唯一不满意的地方是不能真的动手。
有一些决策,她需要别人来做。
他不认识拉瑞和摩尔,也不相信他们。只要和那两人一起,他就会装傻,然后背着他们联系西蒙兹。所以他才会在四十分钟前接到阿尔比恩之声打来的电话。这很不寻常,因为一般都是他主动打过去。电话里的声音急促又慌张。“有间谍。”那个人说。间谍通过英国爱国党潜入了组织,任务被渗透了,他们必须尽快撤退,逃离现场。
伦敦规则:明哲保身。她想道。记住伦敦规则。“我需要你的正式许可,蒂尔尼。”
西蒙兹没有说拉瑞的名字,他甚至不用开口。如果他们中有一个间谍,肯定是拉瑞。因为他是整个过程中发号施令的人。
“我以为你已经解决了这件事?”
“去哪边?”他惊惶无措地问。
“哈桑·艾哈迈德呢?”
库里冷静地说:“继续开。”他们还在南岸,只要不回头,去哪儿都行。
“对。我们听听他有什么可辩解的。”
接到西蒙兹的电话后,他本可以逃跑的。他可以下楼,从正门走出去。其他人不知道他的真名,几分钟后他就会消失在夜色中,逃之夭夭。
“兰姆吗?”
但他留在了原地,一只手指抚摸着油腻的卧室墙壁。他在思考,努力理解现状,然后离开卧室,下楼,走向厨房。
“好吧,把他抓进来。”
斧头斜靠在一面墙上,就像一件普通的家具。手柄是木质的,斧刃红灰相间,仿佛出自某个动画片。库里向前走,左手拿起斧头,抛到右手上,步伐没有丝毫停顿。手感不错——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军人背着步枪前进一定就是这种感觉。
两人都沉默了。泰维纳的电话亮起了灯,又有人打进来了。她无视了信号,话筒似乎有些烫手,但她还是紧紧地握着。握得太紧,手都开始颤抖了。
厨房里,坐在桌前的摩尔转过了身。拉瑞靠在水池旁,手里拿着一罐可乐。两人都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摩尔穿着黑色T恤,脸上蓄着一缕愚蠢的山羊胡。拉瑞警觉地观察着四周。他留着板寸,穿着卷起衣袖的衬衫、修身牛仔裤,还有全新的球鞋,就像在饰演一个角色。好像这只是一场游戏:我们又不会真的砍掉他的头。拉瑞脸上挂着大权在握的自信笑容,笑容在他看到库里后逐渐消失。他说:“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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