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作乐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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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碰到一些完全失去理智却想要进来的人。他们眼睛都睁不开、话都说不出、站都站不住。这就很烦人了。这种人就是磕过氯胺酮了。你怎样才会放弃啊?我们总是对这些人这样说。你都已经脱了裤子坐在路边,你回去跟朋友说起你的周六晚上,会咋说呢?你都这样了,你觉得我们会让你进去吗?
你可以看出排队的人是否喝醉,是否刚磕了药。喝醉的人脚步会很不稳,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虽然他们极力隐藏这一点。他们会躲避你的眼神,不跟你四目相对。但掩饰自己很难,他们的动作总是会出卖他们。当你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喝了几杯啦?他们会说,不,我没醉。如果说自己没醉,那肯定是醉了。他们越是想掩盖事实,情况就越糟。另外,你要注意看那些手臂搭在朋友身上的人,还有那些在队伍最后贴着别人的耳朵讲话的人,因为一群人里面总有一个人比其他人更醉。而磕了药的人呢,他们眼睛睁得老大,下巴动得厉害,精力充沛,讲话也很客气,总在给你道歉,特别友好,能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而那些吸了粉的人呢,就特别紧张。他们担心自己不在访客名单上,通常会看着你说,我就在名单上,就在!
男人们对我过分关注。有时候我会穿短裙或者有点吸引力的衣服。我的脸可能不怎么好看,但只要稍微鼓捣一下,还是可以的。一天晚上,我穿了一条宽松的低腰牛仔裤,一双军靴,一件皮夹克,还有一条大围巾,头发往后扎着。一大群打扮得漂漂亮亮、喝得烂醉的澳洲女孩坐着豪华轿车来了。如果有人坐着这样的豪华轿车来,我是不会让他们进去的,因为他们肯定会闹事。我跟她们说,嘿,我觉得这里不适合你们。你们看起来都很不错,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去西区吧。我对她们很客气,但没让她们进来,她们就朝我喊:“你这个该死的女同性恋,你就是嫉妒!”
嗑药的人和喝酒的人,也有明显的区别。那些来喝喝酒、听听音乐、找找乐子、跳跳舞的人,最多到凌晨四点就回去了,因为撑不了多久——钱和体力都没多少了。那些嗑药的人呢,可能因为夜店很晚才开门,他们就把这里当作终点站,在这里结束他们的夜晚。这些人可能在凌晨两三点才入场,反正是深夜。那些特地从埃塞克斯或者肯特郡来的人,这一晚可就不只是小打小闹了。女孩子们都全副武装,穿着高跟鞋,有着完美的棕色皮肤,全身上下干净整洁,没有一根头发是乱的。这些人都是来喝酒的,香槟或者鸡尾酒。嗑药的人有男有女,看上去更酷一点。
不管你怎么变换说法,不被允许进来的人都会觉得你是在说他们不够好,所以不能进。就是这一点让这些人炸毛的。他们会说,你不知道我多有钱!我爸能立即买下这里!他们完全不理解我不放他们进来的原因。这些男男女女啊。他们怎么能这样理解呢?我想这与伦敦的模样有关,它巨大而芜杂,所以你永远不知道你下一次拐弯时会是在哪里,不是吗?你不可能知道每个地方的规则,也并非总是知道什么代表着什么。
店里放的音乐也有种族文化之分。在周六,很多欧洲人会来听高科技舞曲,尤其是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你会看到一群吵吵闹闹的意大利年轻人涌进来,然后都喝疯了。周六的客人大部分是白人,周五的客人则种族混杂一些。
从大概两点半开始,这里就变得相当混乱了,你能做的就是尽量靠后站一点,心里想着“这他妈的什么情况”,因为场面确实很荒诞。对于所有人乱作一团、场面完全失控的那二十分钟到一个半小时,我们门童有个搞笑的说法:“事故时间”。这段时间里,有新的人想要进来,有被赶出去的人想再进来,有人打架,还有人在讨论这个夜店有多差。有人吐,有人当街大小便。情况就是这么糟糕。
夜店对控制东欧男人的入场挺严格的。因为在店里被抓到的大部分扒手都是东欧人,他们一般穿着宽大长裤,会独自行动。基本上,扒手都穿两条裤子,外面一条宽松,里面一条紧身,这样他们就可以把偷来的东西塞进里面那条裤子。大部分在店里性骚扰女孩子的也是东欧人。这是我在这里工作多年的经验,我看到什么样的人会被赶出来。
总有人编造奇怪的故事。真的,每周都有人来跟你交涉,挖空心思地解释他们为什么要进店里,或者为什么在外面晃荡。他们会说,自己跟朋友走散了,不然就是丢了手机或者行李寄存处的票,得进去找,还有人说自己蒙受不公平的对待而被赶出来了。对这些故事我从来不为所动。你跟别人打了一架,被人用瓶子砸了,还想进去?
总体来说,从晚上十二点半到凌晨两点半,是人们进店的高峰期。伦敦东西部顾客的分别非常明显。一个来自西伦敦的人可能皮肤很好,看起来很健康,甚至有点过分好看、过分干净。他们穿着时尚,但没有东伦敦的人那么张扬独特。整洁、干练又簇新就是西伦敦人的穿衣风格。东伦敦的人总是涂着大红唇,红唇简直像占满了半张脸,但是这对他们来说好像没什么。西伦敦的人肯定不会这么打扮。
在那一个小时里,你遇到的人没一个正常。有些人完全疯了,被赶出夜店,因为他们还留在店里的话会很危险。他们站都站不稳,只能随便抓住一个物体,摇来晃去,完全置身于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很奇怪,也很恶心。
也有人用“肥婆”“丑女”“贱人”“懒鬼”之类的坏词来称呼过我。有人叫过我“阿拉伯贱人”——我当时戴着一条束发带,他们以为那是什么宗教装束,但那只是普普通通的针织发带。我被人吐过口水,有人威胁要强奸我,有人用东西扔过我……你只能选择忽略这些人,不然就是用直觉来判断。对有些人,你的态度可能是——“闭嘴,懂我的意思吗?”你这么一说,他们就会夹着尾巴乖乖逃走。但是你如果对另外一些人说同样的话,他们可能会过来贴着你的脸朝你叫喊。
他们相当狼狈,却还会试着和路人搭讪,想显示出自己还算正常。他们已经那种状态了,就应该回家,可他们意识不到这一点,还会晃荡好几个小时。你还会看到一些非常变态的男人,他们走向一群女孩,尝试跟她们搭讪。看到抽烟的女孩,他们会说,要不要打火机?或是提出带她们进夜店,请她们喝酒。有些人疯疯癫癫的,我想他们朝九晚五上班的时候,肯定不会这样。如果他们那时候能看到自己此刻的丑态,肯定完全无法接受。所有在白天适用的界限和规则,此刻都荡然无存。你也没办法跟在那种状态下的人讲道理。人们最糟糕的样子,都在夜间显露。
如果有人撒谎说自己认识谁,我们一眼就能凭他的行为举止看出来。撒谎的人总会以这句话开头:“是这样……”他们大多有些好斗——虽然我不愿意这么说,但他们确实有这种特质。他们可能会说:“我就在你们经理的名单上。”实际上,名字真的在宾客单上的人不会这么说。不同的音乐吸引不同的人群,不是吗?如果那晚是架子鼓和贝斯之夜,有人畏畏缩缩地说:“喂,你们怎么回事?我的名字叫某某。”你就知道他肯定不在宾客单上。来参加架子鼓和贝斯之夜的人会显得大气一些。他们会叫你“甜心”“亲爱的”“美女”“亲”之类的。我还被叫过……啥来着?“宝贝儿”。这就是来参加架子鼓和贝斯之夜的人的典型台词。
她伸手拿饮料时,我看到她左臂上8厘米长的文身。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字体,只是让文身师对着她的一条连衣裙上的标签来依样画葫芦。那个文身只有一个词:伦敦。
最近,我做了一张宾客单。周五,营业时间是从晚上10点到早上6点;周六是晚上11点到早上7点。人们排队入场时,我就看他们的名字在不在这张宾客单上。如果他们的名字不在这张单子上,我就会问,谁的名单上会有你的名字呢?——看看我认不认识这个人,看他会不会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之类的。如果他们没有说对名字,我还是会让他们进来,但是要交钱。名字在这张宾客单上的人,要么认识某个在这里工作的人,要么认识某个艺术家,要么他本人就在音乐界工作。很明显,这样会让很多人感到非常恼火。有时结伴而来的两人,其中一人在名单上,另外一人就只能沿着排着的队伍走来走去,挖空心思想自己认识什么人。真是糟糕。
我喜欢在夜晚结束时喝一杯咖啡,或者吃一块奇巧巧克力。我享受这个时候头脑清晰的状态,就跟那些出租车司机和刚下班的肉市老板一样。我在克勒肯维尔路坐上出租车,司机会问,你今晚过得如何呀,亲?我会说,我工作了一夜。哦,真的吗?我以为你出去喝酒了呢。这时候我就会开始吐槽刚刚过去的一夜。我喜欢拥有跟其他乘客不同的视角。
伦敦并不像人们通常以为的,是一个24小时不打烊的城市,但是在法灵登,确实有24小时不打烊的咖啡店、饭馆,还有一家早上7点开门的酒吧,顾客多为在肉市工作的伙计。有时,我在工作岗位度过糟糕透顶的一夜后,会去这家酒吧买杯咖啡;这时,在柜台后会有一个连英语都讲不利索的东欧女人,一些浑身是血、刚刚从肉类批发市场下班的伙计,还有些嚼舌的出租车司机……真好玩。这就是法灵登啊。
我特别喜欢夏天的凌晨三四点,那个时候,天空呈现出粉紫色。这里是我所知的在伦敦为数不多的能看到星星的地方之一。每当我生气、觉得受了冒犯,或是感到绝望时,我就仰望巴比肯塔,我会看到史密斯菲尔德市场的顶部和那片粉紫色的天空,自己仿佛也置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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