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5/5页)

“什、什么？”

“益山，我是在说你蠢哪。益田，你这种人怎么可以成为侦探嘛！”

“委托人叫什么名字？”

“咦？”

益田踌躇了一下。

侦探连益田的脸都不看上一眼，以夸张的动作开玩笑似地双手一摊说“蠢。”

侦探没有保密义务吗？如果是榎木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吧。

但是……

“是……杉浦美江。”

那么益田与其说是被侦探这个职业吸引，倒不如说是憧憬着榎木津破天荒的性格才对。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上东京就直奔这儿来吧。

“杉浦女士……字怎么写？”

眼前的男人在这一方面尤其彻底。别说是大帽子连个道理都没有。榎木津好像报酬都不在意，只要能够解开自已心中的谜，即使不告诉委托人也毫不在乎，豪迈至极。姑且不论是非，总之就是爽快。只是我行我素到了这种地步，也教人怀疑还能不能够称为侦探……

“杉树的杉，浦岛太郞的浦，美丽的美，江户的江。”

所以社会、伦理这类支持着着警察的原理，对侦探这门行业来说，所占的位置并不怎么重要。当然，案件发生在社会当中，侦探也是社会中的一外装置，但是无论社会应当是什么样子，都与侦探无关。因为这类大帽子不可能与侦探的存在理由直接相关。

“增冈先生，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益田认为所谓侦探，就是收取报酬解开秘密。侦探纯粹以解谜为目的，如果能揭开谜底，就可以获得应有的报酬。单纯只是这样而已。

“不认识哪。”

应该是没有。

“杉浦女士要找的对象叫什么？”

另一方面，侦探是一门生意，能够在商言商，所以没有那类大帽子。

“杉、杉浦隆夫——隆鼻的隆，丈夫的夫。”

所以益田并不是对警察这一职业感到幻灭，他只是怀疑起自已的世界观罢了。

“增冈先生，这个名字呢？”

经过箱根的事件，益田心中的社会动摇了。对于这样的益田来说，恢复社会秩序、驱逐社会罪恶这类大帽子实在是太沉重了。不仅沉重，而且因为有大帽子，更无法把它当成工作切割开来。益田也认为，或许就是因为无法切割，警察的行动看起来才会显得卑贱。在箱根的案件里，益田仔细地观察上司的行动，对此感受深刻。

“不认识……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杉浦？隆夫吗？呃……咦？我听过这个名字。呃……”

所以，如果思想的根基里没有“社会是不可动摇的”想法存在，就无法胜任警官。

增冈歪着海苔般的眉毛思考着。益田有点……害怕增冈口中即将说出的答案。

警察并不以解迷为目的，而是以恢复社会秩序、维护社会治安为首要之务。遵循法律，贯彻社会正义才是最重要的。警察只是完成这个首要之务，才不得不去解迷。

“啊，是门牌。”增冈短促地叫道，“我看过门牌。在小金井。”

但是，若说益田是因为这样而厌倦了当警察，那也有些不对。益田现在依然认为刑警是个有尊严、了不起的职业。而且刑警和侦探所做的事，大致上是相同。如果只论行为，应该几乎没有不同。若说有哪能里不同，只有支持搜查行动的原理不同罢了。益田认为警察那一方的原理，和自已已经合不来了。

“什么嘛，那……”

益田在遇到榎木津之前，一直单方面地认定侦探是一种偷偷摸摸挖掘别人秘密的卑贱职业。但是在箱根山里，偷偷摸摸，卑贱地四处打探的都不是侦探。而总是自已——刑警。

那才是偶然。

这是真心话。

“那应该没有关系吧？杉浦女士的解是住在小金井町，可是增冈先生会走哪条路、会看到什么，又会记住什么东西，那才是没有人会知道呢。这不可能事先料到吧？这才是百分之百的偶然。中禅寺先生，你想太多了。”

“我姓益田，呃，我……”益田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要……成为侦探。”

“也……不一定哟，而且……”

“怎么都好啦。那么益山，你是来做什么的？”

“咦？”

“不是被革职，是我主动辞职的。”

增冈还没有停止思考，益田的安心感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可是就算那样，只因为就样就被革职……”

“……不过，不是，不是那个。我知道了。”

“你这个笨蛋寅，那只是警方太愚蠢了。”榎木津面有愠色地说。

增冈好像正连珠炮似的思考着。他手忙脚乱地打开公文包，取出里面的文件。

“因为那个事件都是因为我家先生去捣乱，才会搞得一塌糊涂不是吗？而且那个时候，我家先生还成了通缉犯呢。刑警都跑到事务所这里来了，把我给吓得内心七上八下的。”

“是这个，我是在这里看到的。我记得我在书面上看过这个名字。因为和小金井看到的门牌姓氏一样，才舍近求远特别注意吗……不，就算不是，尽早也会发现的。只要仔细查看，任谁都会发现。”

“为、为什么我要找榎木津先生报仇？”

“你说小金井，是上次那桩事件的时候……”

和寅听着益田的话，频频点头，同情地说“真是可怜”，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警戒地问：“那么益田先生，你是因为怨恨我家先生，才过来报仇的是吗？”

“对啊，中禅寺。我频繁拜访的那户人家的隔壁，挂的门牌就是杉浦这个姓。这个，就是这个。”增冈翻开文件，指着一处说。

警察这个职业和自已果然合不来——益田想。

“那是什么？”

仔细想想，益田从未有过高迈的志向，想要成为法律的守护者或公仆，贡献社会。说到志向，益田单纯地只想要成为一个亲民的警官而已。但这是微不足道的目标，没办法成为坚定不移的依靠，让他贯彻自已的立场。

“这个啊，是‘圣伯纳德女学院’的教职员与学生的名簿。喏，益田，你看。就在这里……”

深思熟虑后，益田作出了结论：自已可能不适合警察这个组织。

增冈有些激动，“厨房临时雇用职员。是打杂的吧，或者是工友。就在这里。上而不就是这个名字吗？”

话虽如此，益田也并非对这样的处分感到不满。益田虽然不觉得自已犯下了重大过失，但搜查结果确实是一败涂地，所以他觉得负起责任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负责现场的益田能够调职就了事，也是因为上司们处处为他说情。事实上，搜查主住好像不仅受到惩戒，还被减俸、降级，听说连部长都受到申诫，还要写悔过书。所以益田对于自已所受到的处分没有丝毫不服，只是还是有种一种难以释怀的感觉。

杉浦隆夫，三十五岁，昭和二十七年九月录用。

这件事成了契机，让益田辞去警官的职务。

——有了。

那个时候，这名怪侦探为所欲为地扰乱现场，虽然也不是因为榎木津捣乱所致，但搜查陷入瓶颈，结果案件秒在不知道算不算解决的状况下，几乎是不了了之地闭幕了。然后益田莫名其妙地负起搜查失败的责任，不但遭减俸，还可能被调到防治犯罪课去。

“怎么……会有这种事？”

就像榎木津说的，益田龙一直到上个月为止，都还是国家警察神奈川县本部搜查一课的刑警。他负责侦办二月发生的“箱根山连续僧侣杀人事件”时认识了榎木津。不过好像连益田的名字都没有记住，说“认识”或许不正确，只是益田单方面地知道榎木津这个人而已。

杉浦隆夫竟然在这种地方。

益田慌张的模样，让榎木津也不得不停下动作。虽然是停住了，但侦探还是一样半眯着眼睛，默默无语，只瞥了益田一眼。此时，和寅端着咖啡现身，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打圆场：“哎呀，先生，就先就样嘛。”侦探用鼻子“哼哼”一笑，勉为其难地坐了回去。

除非这是同名同姓的不同人，那么益田既没有去小金井，也没有去兴津町，也没有进行查访，在短短数小时内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榎木津站起来，益田更加困惑，他从椅子上起身，抢到侦探办公桌前，语带鼻音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榎木津先生，呃，我已经不是刑警了，我辞掉警职了。所以……”

板着脸滔滔雄辩的男子说，这是偶然，而这个偶然是必然。

“我从箱根来，还不到半个月呢。说起来，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根本就不知道，要从何忘起呀？可是就算记得，神奈川县的刑警也跟我无关。我要去睡了。”

益田感到一阵恶寒。

“什么？”

如果自己真的不是依照意志在行动……

“谁会记忘记？”

如果真有操纵一切偶然的超越者存在……

“榎木津先生，请等一下。呃，您果然还是不记得我呢。我是……”

那么益田岂不等于是被绳索操纵的木偶吗？毫无自我可言。

“什么嘛！干吗不早说？害我白出来了。没有约的话，不关我的事。好了，我要去睡回笼觉了。” 榎木津说道，伸了个懒腰。

能够操纵偶然的人，那是——神。

和寅立刻抓信住机会，加以说明：“先生，这位不是杉浦女士……看就知道了嘛，他是个男的。他刚才突然跑来的，距离和杉浦女士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盘踞在有如蜘蛛网一般的道理中心，操纵丝线的人……

“咦？”榎木津总算望向益田。

——是蜘蛛吗？

“榎木津先生，是我，益田，在箱根受您照顾了。您……还记得我吧？”

“这真是……委托人要找的人吗？”

即便听到声音，榎木津似乎也没发现来人是个男的。

“益田，如果那是别人的话，到时候你就堂而皇之地大声宣言这是巧合吧。这是偶然，但也不是偶然。这是……”

“是的怎么样有话就请快说吧女士。”

中禅寺露出极为凶恶的表情，沉默了。

益田半弯着腰出声：“请问……”

增冈说：“可是上面的记述也太少了，没有住址，也没有户籍地。而且怎么会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时期录用？就算是临时雇用，一般也都会等到年度结束时招募吧？是靠什么关系进来的吗？总觉得很可疑哪。有必要确认一下吗？嗯？喂，等一下，这不是我的工作吧！”

榎木津不看益田，倦怠地一径往大办公桌走去，一屁股坐下。看样子那过地方似乎是他的固定座位。桌上放着一个三角锥，小题大做地写着“侦探”两个字。益田半弯着腰，原本就要鞠躬，却完全错失了时机，只能屈着身体僵在原地。即使如此，榎木津还是不看益田一眼，用疲惫的声音说：“和寅咖啡。”

增冈似乎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引进去，慌忙甩头。

益田深深地这么感觉，榎木津的容貌与他的言行举止完全乖离。如果闭上嘴巴不说话，他就像个十足的贵公子——听说他实际上就出身旧华族世家——然而他的所个所为以及每一句话都异于常人，只能说他是怪人一个。再怎么说，榎木津这个人登场第一天就在命案现场放声大笑，着实荒谬绝伦。益田觉得不管去到哪里，都很难找到这种侦探吧。

“增冈先生，这倒不一定。这个叫杉浦的人不是还很年轻吗？你刚才说被杀害的本田老师四十六岁，是在学院里任职的男性中最年轻的一个。”

话说回来，外貌与言行举止落差如此剧烈的人，也实在太罕见了。

“我是说老师当中，这个人是职员……等一下，有这么年轻的男人在学院里面啊？也就是说……喂，中禅寺，你该不会说这个人是凶手吧？如果这家伙是益田在找的人，那么他就是溃眼魔事件的……”

这就是益田所认识的侦探——榎木津礼二郎其人。

“就是这个。”

男子的五官有如人偶般端正，白色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呈现透明，头发颜色淡薄。褐色的眼睛硕大无比，但是现在因为还没有睡醒，眯起了一半。他穿着蓝色衬衫和宽松条纹黑长裤，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侦探，却也不像其它任何行业的人。

“就是哪个？”

不等被称作和寅的青年回话，响起一道分不清是哈欠还是咆哮的“呵呵”的声，接着一名高大的男子从屏风后面出现了。

“怀疑杉浦隆夫，这是预备好的结论。意图尚不明了，但杉浦隆夫应该就是这个阶段的结论。”

一会儿之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和寅，怎么样？我今天准备得很快，已经换好了衣服，也洗好脸了，你没话说了吧？喏，我就去听听那个无聊的妇人抱怨吧。有言在先，我只会装装样子，不会真的听她啰嗉，之后会怎么样，责任都在你这个笨蛋身上啊。以后你要是敢再给我接这种委托，你就等着被革职。革职！”

“这个阶段？”

益田顿时松了一口气，在门口处像是接待用的椅子坐了下来。

“光只有这样，恐怕什么都还看不见。为管怎么样，这也不过是某种布局罢了。我们三个人似乎在不知不觉当中……”

看样子毫无疑问，这里就是那个侦探——榎木津礼二郎——的事务所。

中禅寺说到这里，依序望向益田与增冈，说：“……落入了某人布下的网。”

感觉像书生的青年这么说完，站起身来，走到里面，用益田也听得见的大桑门叫道：“先生、先生，有客人！”

益田拭去额上的汗水。

“什么？你找我们家先生吗？真难得呐。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真的有事吗？这里是侦探事务所啊。哦？是真的有事啊。你等一下，啊，请进。”

听到女子啜泣般哀切的哭声，男人有些烦躁，狠狠地捶打地板。“别哭啦，到底是哪一点让你这么不爽快！”他以几乎要震动房门的吼叫声咆哮，转向女子。烛火幽暗而娇艳，将女子白暂的肌肤晕得一片朱红，让单薄的她更显虚幻。

“我……我姓益田，请问榎木津先生在吗？”

怒意与烦躁一瞬间消失无踪，男子再次依偎到女子身边，厚实的手掌覆住她纤弱的肩膀。

“咦……咦？你……不是杉浦女士吗？哦，推销的话我们……”

女子溜出男子的手说：“老爷，这些钱是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哀怨地望着枕边的钞票，更加悲伤地回视男子。

青年微微开口，睁大了眼睛注视着益田。

“你但心什么？那些钱是给你的。这房子破烂得不能遮风蔽雨，看你要拿去修缮也好，吃点滋补的东西也好，也买件衣服打扮打扮吧。”

室内有一个青年，眉毛浓密，嘴唇颇厚。

“小女子没有理由收老爷的钱，请老爷收回。”

“哐当”一声，钟响了。

“什么没有理由？就算只是一夜情，你不也委身于我了吗？事到如今还说这什么话？你中叫我把拿出去的钱再收回来，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益田抓住门上的把手，稍微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打开它。

女人双手撑在床褥上，朝看愤怒的男子垂下头来：“今宵承蒙老爷如此意想不到的贵人宠幸，光是这样，小女子就已经无比欢喜了。”

那里有一道疑似目的地的门扉，玻璃部分用金色文字写着：“玫瑰十字侦探社。”

“你这婊子，口气怎么这么大？你宁愿要村里的男人们给的不义之财，就不肯接受老子的施舍吗？每个人都知道村子里的男了没一天没来这栋小屋夜访。你以为老子就不知道吗？”

到了三楼。

“夜访是夜访。”女人微微抬头，战战兢兢地仰望男子的脸说，“同衾共枕，也是两情相悦。小女子承蒙村里的大爷们关爱，像这样勉勉强强地度日。”

里面的气温比外面更低，益田又打了一次喷嚏，再哆嗦了一下，才走上楼梯。楼梯转角处只有扇采光用的小窗，虽然还是白天，却一片幽暗。二楼只有几家名称一本正经的公司进驻，目的地还要再更上一层楼。

男子站在女子前面，就这样俯视女子。“你承认你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是吗？这么作践自己，又不肯收钱，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打开金框嵌毛玻璃的豪华大门，里面是一条有扶手的宽阔大理石阶梯。

“小女子不敢。”女子把头按在床褥上说，“即使穷困，小女子也非娼妇之流。小女子未曾从大爷们手中收取过分毫金钱。”

不期然地，益田抵达了目的地。

“别扯谎了，笑掉老子大牙！”男子唾骂女子，“漂亮话说得再多，也填不饱肚皮。如果你不是妓女，那就是乞丐！”

——榎木津大厦。

“不管老爷怎么侮蔑我，夜访就是夜访。与大爷们同衾共枕，是因为小女子愿意。如果不愿意，小女子会直说。只要照礼数拒绝，没有人会为难。大爷们前来拜访，小女子也觉得欢喜。这只是每个村子都有夜访风俗罢了，小女子并没有卖春。”

大楼的一楼是西服店。益田看到自已的身影倒映在店窗上，稍微松了口气。熟悉的容貌出现在陌生的景色中。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益田仰望上方，“啊”一声叫了出来。

“这真是前所未闻。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都笑你是个卖淫的哪。”

好像不该随便弯进小路。益田完全搞不清楚自已置身何处了。偶尔出现的门牌地址既没看过也没听过。益田在鳞次栉比的肮脏小商店中发现一栋较宏伟的大楼，决定姑且到那里看看。

“小女子是个外地人，总有不好的风声。如果违逆当地人，就无法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了。”

不，这不是面积的问题，以复杂的程度来说，这里再怎能么说都是都市。

“够了！那么你就是个卖淫的！不管你再怎么辩解，出卖灵肉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就算你没拿钱，也拿了钱以外的东西。你为了住在这里、活在这里、赖在村子里，只难任凭别人玩弄！”

市区的规模不同，背后也没有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请您了解。”

——没办法像箱根山那样吧。

女子仍不断辩解，但男子终于感到厌倦，粗鲁地站起来。

益田曾经在数年前来过这一带。不过到底是几年前，他已经不记得了。连是什么时候来过都不记得，表示那一定是相当久远的事了。可能是因为如此，怨对这里完全陌生。不过不管暌违几年，反正都对这里不熟，想了也是白想。只是益田一派悠然自得，所以看起来完全不像迷了路。

“从刚才开始，就你在那儿胡言乱语个没完没了。说穿了你不也是别人养的小老婆吗？你就算肯拿你野汉子的钱，也不肯收下老子的心意就是了，你这个事恶的淫妇！”

益田迷路了。

男子说完，粗暴地按倒挣扎的女子，压住她之后，揍了两三拳，最后这么说：

益田完全不晓得目的地的住址，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他只是因为曾经无意间听到神保町这个地名，就下了这一站，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冲，结果刚才发现自已前往的方向是一桥，又折了回来。

“如果你不懂，我就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想都无关紧要。只要你过着这样的生活，不管任谁看签名簿，任谁听见，你都是个卖春的妓女。管你拿钱不拿钱都是一样。村里的每一个男人都把你当城卖淫的，所以才会过来这里。你给我仔细听好了，如果你真的没有拿钱的话——那你就是个免费的妓女！”

——我是不是太有勇无谋了？

女子转眼间面色惨白，任由男子摆布。

益田龙一连续打了三个小喷嚏，接着停步环顾四周。

男子回去之后，女子哭干了泪水……

有些灰蒙蒙但微带春意的风拂上脸颊，男子感到一阵瘙痒难耐，抬起头一看，旧书店老板正在给晒成焦褐色的纸束拂去灰尘。

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