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第2/5页)
威廉看上去年过半百,虽然岁数已不小,但他不知疲倦,行动灵活敏捷,常令我自愧不如。面对突发事件,他总是精力充沛,应付裕如。不过,他那富有生命力的精神似乎带有些螯虾的特征,时而显出懒散和怠惰。我曾见他在卧室的小床铺上一躺就是好几个小时,嘴里勉强发出几个单音节词,脸上的肌肉纹丝不动。那时,他的眼睛里显露出一种心不在焉的茫然神情,要不是他生活中一向具有节制的能力,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服用了某种药草产生了幻觉。不过,他在旅途中偶尔停留在草坪周围,或在树林的周边采集药草(我觉得他采集的总是同一种药草),这一点我不隐讳:他常常待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咀嚼。他把一部分药草带在自己身上,在精神极度紧张时,就拿点儿放在嘴里咀嚼(在那座修道院逗留期间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有一次,我问起他那是什么,他微笑着说,一个好的基督徒有时候也能向异教徒学到有用的东西;而另有一次,当我想要品尝一下那药草时,他回答说,对年长的方济各修士有效的药草,对年轻的本笃会修士就未必有效。
<a href="#jzyy_0_25" id="jz_0_25">(5)</a>指Roberto I d'Angiò(1278—1343),安茹亲王,曾任那不勒斯国王。
威廉修士比一般人高,却又极瘦,所以就显得更高。他目光犀利,鼻梁瘦削,鼻尖略呈鹰钩状,这使他的面部带有警觉的神情,只有在某些时候他才会变得迟钝,这我以后会提到。他的下颌显示出他有顽强的意志,尽管他那张布满雀斑的瘦长脸上——我见到出生在海伯尼亚<a href="#jz_0_35" id="jzyy_0_35"><sup>(15)</sup></a>至诺森比亚<a href="#jz_0_36" id="jzyy_0_36"><sup>(16)</sup></a>一带的人大都有那样的雀斑——有时会显现出犹豫和困惑的神情。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那种犹豫和困惑,其实也只是他好奇心的表现。但起初我对他这种美德所知甚少,原以为那是心灵所激发的贪欲。我认为那是理性的心灵不该有的,(当时我想)心灵应该只靠真理而生存,从一开始人们就应该对此有所感悟。
<a href="#jzyy_0_26" id="jz_0_26">(6)</a>Spirituali,方济各会内部的狂热派。
昔日的男子英俊而高大(相比之下,现在的男人都像小孩子或侏儒),但这只是证明世界正在退化。年轻人不思进取,科学无进步,整个世界被架空,瞎子在引导盲人,并把他们带入深渊。鸟儿翅膀未硬就想飞,蠢驴演奏里拉琴,笨牛在狂舞。马利亚不再恪守默祷,马大不再喜欢积极的生活,利亚已经绝育,拉结耽于肉欲,加图<a href="#jz_0_34" id="jzyy_0_34"><sup>(14)</sup></a>出入妓院。一切都脱离了自己的轨道。感谢上帝,在那些日子里,我从导师那里获得了学习的愿望,走上了正道,即使行走在崎岖小路上,也未曾迷失方向。
<a href="#jzyy_0_27" id="jz_0_27">(7)</a>拉丁语,出于实际的需要。
在以下篇章中,我不会着力描写人物——除非一个面部表情或一个动作看似哑语的手势,却胜似雄辩的语言——因为正如波伊提乌<a href="#jz_0_33" id="jzyy_0_33"><sup>(13)</sup></a>所说,表相转瞬即逝。就像秋天来临时绽放的野花会无言地凋谢,现在再说“阿博内院长目光严峻,面颊苍白”,又有什么意义呢?(托上帝的福,只有灵魂之光永不熄灭。)但是关于威廉,我不得不说一说,因为他身上既有年轻人的朝气,又有老者的智慧,他的脸庞也与众不同,深深打动了我。不仅是因为他谈吐的魅力,也不只是因为他思维的敏锐,而主要是因为他的外表轮廓,使他显得和蔼可亲,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父亲,引人去琢磨他的手势,观察他恼怒时的表情,窥视他的微笑——而不允许任何污言秽语玷污他的形象,这是我对形体喜爱的方式(也许是唯一最纯粹的方式)。
<a href="#jzyy_0_28" id="jz_0_28">(8)</a>Marsilius of Padua(1275—1343),意大利哲学家、政治理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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