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方 第235节 (第2/5页)
然后她看到她的夫人停下了脚步,伫立在城外那片死气沉沉的黑水前,污泥从她的足下开始侵染她的裙摆,垂死的鱼在她脚边的泥泞中挣扎,远远望去像是地狱中沸腾翻滚的泥浆。
女子缓缓回过头来,最后一次望向她。那双眼睛深处有些哀伤,似是深秋凝在枯叶间的霜露,如此清晰地映照出周围那片如地狱般的战场。
许秋迟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催命的咒语一般。
“若非我那可怜的母亲染病离世,那扇子也落不到我手中。她身为医者,一生助过多少人、救过多少命,最终却医不了自己。她为了救那困于城中的千万可怜人留到了最后一刻,侥幸生还却因此染疫,被病痛折磨至死。”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毫不掩饰言语间的叹息之意,“即便如此,母亲也从未怨恨过任何人,她总是在体谅旁人的难处。她的死怪不得任何人,或许就只是她命该如此吧。”
九皋城中那香车宝马、夜游花街的邱府二少爷,手中从来没有刀剑,只有一柄女子惯用的腰扇。又有何人见识过,那双笑眼下生了一张含着刀片、伺机诛心的嘴。只要他愿意,便可瞬间让一个人的心变得鲜血淋漓。
柳裁梧那双向来沉稳的手发起抖来。
她不敢抬头去看那说话的年轻男子,生怕从那张肖似他母亲的脸上看到些许故人当年的模样。
邱家的两位少爷,大少爷肖父、二少爷肖母。许秋迟自幼养在母亲身边,就连姓也随了母家,眉眼有七八分夫人的神韵,对人心人情的敏锐也继承了五六分,可唯独那一两分的卑鄙不知从何而来,生生将夫人的影子破坏殆尽,每每现出原形的那一刻总教她恨得牙痒痒。
她的夫人永远不可能回来了。这世间也再无那样的人。
如今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一把腰扇,只是一把腰扇而已。但那是夫人留下的腰扇。
薄而纤弱的扇骨,绢丝斑驳的扇面,脆弱却又异常坚固地维系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结。
东方天际越来越亮,将这两看生厌、却又不得不同船的一双男女轮廓勾勒出几分萧索的意味。
许久,柳裁梧终于缓缓垂下头去。
她的肩膀垮了下去,袖中那双铁掌卑微敛起,声音中有种撕心裂肺后的麻木。
“你若恨我,杀了我便是。我不会反抗,也不会怨你。只是不要再提起夫人了。她向来喜静,不要扰了她的耳朵。”
他确实恨过她。
从前他常常会想,如果母亲没有救起过她,那野心勃勃的朱覆雪便不会追去居巢,黑月求助的信报便不会被莫名截杀,那一战或许不会如此惨烈,母亲也不会染病而死。
但被困在邱府的这些年,从某一日开始,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那样怨恨眼前这个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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