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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收藏怎么样,鸟哥?”伍里奇的身影缓慢地从走廊向这里靠近。他的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拿着手术刀,拇指轻轻掠过平滑的边缘。
我现在可以完整地看到主屋的场景了。它的外部具有欺骗性。朱迪·纽博尔特或其他人在设计房子的内部结构时移除了中间的楼板,因此房间直通屋顶。屋顶有两扇天窗,沾满了污渍,一部分被黑色的窗帘遮住了。只有少量的阳光可以照射到光秃秃的木板上。仅有的灯光来自一对昏暗的落地灯,分别位于房间两侧。
我没有动,也没有眨眼。我的身体抵在架子上,被死者的脸包围着。我想到,我的脸很快也会出现在这里,永远和雷切尔、苏珊的脸放在一起。
我把手伸进去,转动大门的把手。门轻松地打开了。我将它开到最大,看见了屋内昏暗的灯光。在这里,我能看到沙发的边缘、对面的一扇半窗户,我的右侧还有一条走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就像一只生病的动物低沉而痛苦的喘息。然后,我关上身后的纱门,快速朝着右边走去。
伍里奇继续向前,来到了门口。他举起了气手枪。
楼上和楼下的窗帘都拉着,里面的门也挂着门帘。透过门帘的缝隙,我看见屋里挂着黑色的东西,防止人们从缝隙中偷窥。我用右脚轻轻地推开纱门,听见生锈的铰链发出嘎吱的响声。我看到门框上方有一张厚厚的蜘蛛网,一些虫子被困在上面,开门的振动使它那棕色的干瘪外壳颤动起来。
“鸟哥,以前没有人能坚持这么久,即使是蒂·吉恩。他可是个强壮的家伙。”他的眼中闪着红光,“我告诉你,鸟哥。到了最后,你会很疼的。”
进门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所有的声音、气味和颜色都变得十分强烈,我似乎能分辨出周围树林里的每一个声响。我的手开始对大脑中的信号迅速做出反应,不断地用枪指着不同的方向。我的手指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扳机,手掌也能准确地感受到枪柄的每一道凸起与凹陷。血流在我耳边涌动,就像一只大手正在敲击沉重的橡木门。我的脚踩在树叶和树枝上,就像一场大火正在噼噼啪啪地燃烧。
他用手指紧扣扳机,注射器从枪管中射出,发出尖厉的声响。我正要拿起枪,却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手臂疼痛而沉重。眼前的幻影不断移动,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紧紧地按着扳机,希望能够增大压力。伍里奇意识到危险,冲上前,用手术刀劈向我的胳膊。
我把车停在一段距离之外,穿过树林,在林子边缘停下了脚步。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将红色的光芒映在屋顶和墙壁上。后门上了锁。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从前门走进去。
扳机缓慢地向后弹,非常缓慢,整个世界都随之慢了下来。伍里奇似乎悬在了半空,手术刀在他手中向下划去,就像是在水中一般。他的嘴张得很大,喉咙里发出声音,如同风在隧道中怒吼。扳机又向后弹了一些,我的手指僵住了,封闭的空间中响起巨大的枪声。伍里奇距离我只有3英尺,第一枪打中了他的胸口,使他猛地一颤。接下来的八枪仿佛是同时射出来的,它们的声音连在一起,10毫米的子弹接连冲进他的身体,撕裂了衣服和血肉。然后,枪因为空膛而被锁住。子弹穿出他的身体,玻璃纷纷破裂,地板上满是福尔马林。伍里奇向后倒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抽搐着。他挣扎着起身,肩膀和头离开了地面,但眼中的光芒已经消失。然后,他便再次倒下,一动不动了。
帕金斯街的起点几乎位于伊万杰林州立公园对面。在街道的末端,有一个丁字路口,右边是乡村的景致,所有的房屋都间隔很远。朱迪·纽博尔特的房子就在这条街上,那是一栋小巧的两层建筑,却十分低矮,纱门两侧各有一扇窗户,楼上还有三扇更小的窗户。东边的屋顶倾斜下来,相当于只有一层。房屋的木板最近刚刚刷了纯白色的油漆,屋顶坏掉的石板也被更换过,但院子里的草长得很高,远处的树林已经侵入了院子的边界。
我的手已经拿不住枪,它落在了地上。我听见液体流动的声音,感觉到那些死去的人都围在我身边。远方传来了警笛声。我知道不管怎样,至少雷切尔是安全的。有什么东西如游丝一般拂过我的脸颊,就像恋人睡前最后的爱抚,我的心中忽然变得很平静。在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我闭上了眼睛,等待寂静到来。
我行驶在96号公路的柏油路面上,前往圣马丁维尔,经过了“神爱世人”的标牌和波德努赫的夜总会,样子就像一间仓库。沿途到处都是平整的草地和茂密的柏树。蒂伯多克斯咖啡厅位于整洁的城市广场,我在那里询问怎么前往朱迪·纽博尔特家。他们都知道那栋房子,也知道那个护士要去拉荷亚工作一年,可能还会更久,房子由她的男友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