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对陆应钦还剩下什么？ (第4/5页)

临下班的时候上头来人给她们一人发了一张餐券作为员工福利，是城中一家平价自助餐，每张餐券价值40元。她定定地盯着餐券，最后咬紧牙关，有了主意。

哥哥气极，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扬起陆应钦给她的支票，高声吼道：“这是什么？程端五！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超市，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点货也点错好几次。

程端五毫无意识地盯着那张在哥哥手中飞扬的纸片，上面陆应钦遒劲有力的签名此刻仿佛是张牙舞爪的怪物直向她袭来，她几乎毫无意识，只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冷漠地吐出二字：“支票。”

怀里揣着他给的支票，只觉得那支票和他的人一样，冰冷蚀骨。

哥哥的眼瞳急速地收缩，复而又急速地放大，几乎难以置信地瞪视着程端五：“你是不是疯了？冬天是你的儿子！你养他这么大，就为了这五十万？冬天在你眼里只值五十万？你拿命换的孩子！你拿他换五十万？程端五？你是不是疯了？”

所以她最后对自己说，忘了吧，只有忘了他，才能不再那么疼。

“嘶——嘶——嘶——嘶……”连续十几声明晰的撕纸声音，听着像是一种解脱，把程端五一直紧揪着的心解脱了出来，她用力地吸气，冷漠地看着哥哥把支票撕成粉碎，最后将纸屑重重地砸在她的脸上。

爱吗？不，她爱得疼了爱得怕了；恨吧！她总这样对自己说，可她却悲哀地发现，她恨不起来。

那些尖锐而细小的纸屑迎面而来，像一个个的刀片刮在她的脸颊上、额头上，但她几乎感觉不到疼，只痴痴地看着那些撕碎的纸屑在空中缓慢地打着旋儿。

她对陆应钦还剩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哥哥的咆哮还在耳畔：“程端五，你稀罕这五十万，我不稀罕。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把冬天要回来！听见没有！”哥哥气得嘴角开始抽搐，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抖动。

六年多的时间，生生把她心里那些刻骨的思念熬成了灰烬。

程端五知道这是他发病的前兆，此刻她顾不得别的，倏然起身，“你别说话了，别动怒，赶紧休息！”

她一直没有离开这座城市，她在心里卑微地希望他来找她，但他始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