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面馆 第17节 (第5/5页)
沈渺还是有信心的。
“你说的倒也很有几分道理……”梅三娘也没想到她年纪不大,心思却如此通透玲珑,不由刮目相看。她下意识又望向方才魏肴来了以后,便默默放下了书本,站在阿姊身后的济哥儿。
他没有干涉姐姐的事情,只是站在她身后,背脊笔直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
湘姐儿则在沈渺交谈时,像个忙忙碌碌的小仓鼠,来来回回地帮着她收好了不少东西。
这三姐弟都好生有趣,尤其济哥儿。
梅三娘想到自己那与济哥儿年纪相仿的儿子,忽然便觉着稀罕得不得了,又凑上前来与沈渺耳语:“沈娘子,你这兄弟到底是怎么教养的?实是太乖巧懂事了!性子也好,知道护着你。不像我家那小子,与之相较真真不堪入目!皮得恨不得上房揭瓦,与他寻了个私塾念了两日便被夫子赶回家了——说是读书的这两日除了用饭时跑得最快,其余时候都跟瞌睡虫附了身似的,在堂上看两页书便打瞌睡,夫子罚他去廊下面壁,也能站着睡着!
那字也写得好似狗爬,除了他自个,竟没人认得出来!那夫子被气得险些中风,今早连人与束脩一并都退了回来,再如此下去,我只怕也要中风了!”
这话配上梅三娘那副愤慨的神情,叫沈渺听得想笑,但她知晓,为人父母在外贬低自家孩子,却并非真心想听人取笑,而是心中烦闷只想寻些宽慰罢了。
于是她忍住笑意,耐心开解道:“孩子还小,玩闹本是天性,说明三娘你为母慈爱,否则他如何有这样活泛的性子?如我家兄弟这般其实并非好事。我与他父母早亡,没人依靠,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得不立起来罢了。你要问我如何管教的,我也不知,是他自个懂事儿。”
这话说得梅三娘都沉默了片刻,望着沈渺那清秀柔美的面容,头一回没有语气泛酸,而是实实在在地为她轻叹了口气。
再想到自家孩子,竟真的没了那许多焦躁。
“你今日这些话,我都是头一回听说。但是……我竟都因此心悦诚服。”
有客来了,梅三娘笑着回摊子后头做香饮子,一边做茶汤还不忘侧头与沈渺叹息感慨,“往常我竟从未曾这样想过。想我老父还未仙去之前,我也觉着尚有依靠,家中男人若是不好,我必要卷了包袱便回娘家告状去!看他能挨我父几棍子!等老父走了,我与夫婿相争,便再也没这份勇气了……”
感慨了好一会子,沈渺东西也收好了。济哥儿方才又忙前忙后,帮着抬东西,还将妹妹沾了糖霜的脸颊擦拭干净,一句话没有,只闷头干活。
梅三娘做好了茶汤,趴在自个的小摊儿上看了又看,还是羡慕道:“即便是穷人家早当家,如你家兄弟这般也是少有的……”
等沈渺与她道别回家,梅三娘那羡慕的眼神都还在后头如影随形。
到家后,沈渺稍作歇息,便把今日这插曲忘了,马不停蹄准备谢家订的一百五十个红豆排包。
红豆、粗面、糖与豆油等材料都提前与粮铺定好了,昨日傍晚便送来了。沈渺与那家“泰丰粮米铺”的牛掌柜谈好了长期供应的价码,都按粮价的九成价给沈渺送来。
宋朝的粮价没有后世那样四平八稳,但目前几年还算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