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面馆 第63节 (第3/5页)
那她今日岂不是见不到谢家大娘子了?沈渺忍不住将手放在随身背着的斜跨小包上,里面还放着她准备的标题为“舌尖上的汴京”融资企划书来着……
她可是从铺子的地理位置、市场分析、菜品特色、风险评估、投资需求、预期回报等方面又写又画了十页纸哎。
她还仔细画了收入预测柱状图!
沈渺心不在焉地吃完了一顿饭,湘姐儿倒是吃得很开心,两只腮帮子鼓鼓的,还记得给沈渺夹菜,很小声与她说:“阿姊,快吃,牛肉哎!”
吃完了,沈渺和湘姐儿又被兴奋的十一娘拉着看了两折戏,湘姐儿听不懂,认真吃点心,一边嚼着点心一边睁着大眼听十一娘在旁边感动得肝肠寸断,无法理解她怎么能哭得帕子都湿了。
沈渺却没心情听才子佳人分分合合的故事,正为自个中道崩阻的投资心里发愁。
今日难不成白来一回了?这念头刚冒出来,没成想下一刻,喜妈妈便如天神般出现在她面前了,竟低声对她道:“大娘子说趁看戏时得空,想见沈娘子一面,有事相商。”
沈渺大喜,她也有事啊!
于是托冯七娘帮忙照料一下湘姐儿,她正看十一娘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沈渺便趁机告罪离席,随喜妈妈匆匆下了戏台,乘舟渡湖,上岸后又直往另一处偏厅去。
郗氏也不爱听戏,方才忙了一上午,正好借众人观戏时借口更衣回房休息一会儿,但说是歇息,却也压根没歇,她一离席,各管事、仆从便争先恐后上来禀报此次办宴的各类事项了,等她忙完真正坐下来,都又快过去两刻钟了。
谁知这时,又有人来了。喜妈妈打起帘子,一道幽魂一般的身影迈了进来,往前走了两步,便伏拜在了郗氏的腿前,哽咽道:“宛娘斗胆,恳求姨母救我性命。”
郗氏诧异不已,下意识便伸手去搀扶,但崔宛娘风烛般虚弱的身子,却跪着不愿起来。她抬起那幽幽的、像是快要燃烬的双眼:“姨母,我知晓我没脸,可我真是没活路了,过了今日,阿娘与爹爹便要将我押往楼台观,再也不许我出来了。”
郗氏蹙起眉头,楼台观是一所女道观,但远在永兴军路,离汴京好几百里,好生生将病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女儿送到那里去作甚?
崔宛娘看见郗氏面露疑惑,眼底不由沁出更深重地悲戚来,她惨笑道:“原来九哥儿竟真的连姨母都不曾透露过。他才是真正的君子,是我瞎了眼了……”
随后心一横,便将曾犯下的错事尽数袒露。原来她爱上了住在家中,教弟弟学琴的落魄琴师,她信了他,不惜抛却一切与他私奔,谁知他却只是为了讹诈崔家银钱偿还债务,那人狮子大开口,一开口便要能兑万两银子的交子,否则便要将这事儿抖搂出去。
后来,他自然是被崔家想法子请君入瓮后弄死了。
崔家在陈州名望甚重,怎会没法子拿捏个落魄无赖?假意答应了他,诱他上门,便随意捏造个偷盗的名目,在窝窝头里包块热炭,直逼他吞下去,活活烫坏他的喉头,再送到官衙,塞给胥吏十两银,重重打几十板子下去便成一滩烂泥了。
这样愚蠢贪鄙之人,她当初却看不穿,只是自欺欺人般,想与他逃离那令人窒息的家。她自小便与其他姊妹不同,喜爱骑马围猎,时常甩开家仆,一骑红尘,冲上崔家庄子上最高的山峦看日出,可是她在高山上望去,云雾缭绕,山之外仍是高山。
旁的姊妹一生最大的期盼便是嫁一个家世殷实、相貌堂堂的良人,从此相夫教子、安然一生。其他的,再不做他想。她却偏偏生了反骨,十分厌憎那自小定下、从一处深宅大院搬到另一处深宅大院的婚约。
她一直想去看看那山外山,究竟是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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