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3/5页)

商陆手掌都已经摊在她面前予取予求了，向南星却突然把蒲地蓝收了回来：“不好意思，拿错了，这是中成药。”

IIB期的癌症病人，中医基本上只是个辅助，完全靠中医是不可能治愈的，没有中医师敢接这个病人，所有人也当姥爷是老糊涂了。

向南星拆第二盒：“蒲地蓝消炎，四……”

姥爷却很坚持。

商陆接过去。

爷孙俩固执起来，简直一模一样，商陆都姥爷也没办法。

向南星拆了第一盒药：“氨酚烷胺，一粒。”

姥爷把自己生生拖成了IIIA期，商陆托了一切关系，甚至叶志伟、蒋方卓都帮了忙，才请动世界知名的肺癌权威主刀。相关手术方案初定下来之后，本想在国内进行手术，但国内的公立医院手续复杂难办，私立医院设备又不行，最后只能是，专家特意从瑞士飞到纽约。而她……最初是答应要帮商陆骗姥爷去纽约的。

是有多怕她再胡搅蛮缠？

她和姥爷的签证都是一起办的。

他竟毫无反抗，乖乖接过。

可最终，她把姥爷带到机场，却反悔了。

别过头去的幅度，也陡然提醒了向南星，彼此现在是什么关系，清了清嗓，尴尬地松了手，转而拿起床头柜上搁着的水杯，递给他。

姥爷根本不是老糊涂，他只是不想再受苦。

他避开了。

向南星还记得姥爷躲在厕所里，广播已经催了三遍，向南星急得闯进男厕。

擡头看他，想确认他是不是忽悠她。

那时的姥爷，那样佝偻着背，站在厕所的洗手台旁，写的这封信。

向南星一怔。

“南星，姥爷只想舒舒服服地离开，不想给人在身上喇口子，你能成全姥爷么？”

终于，原本清冽但拒人千里之外的声音里，透出了无奈：“你不撒手，怎么帮我拿水杯，拿药？”

向南星能怎么说服他？

那一刻，商陆自己都很迷茫。

她比谁都懂，姥爷的肿瘤已经无法一次完整切除，开胸手术，二三十厘米的大口子，老叶的肿瘤位置，甚至还需要卸掉一根肋骨。

可惜他两只胳膊也被她一同圈住，究竟是没力气挣脱，还是不想挣脱？

后续的化疗……

商陆看着贴在自己胸前的这颗冒着怒气的脑袋，有那么一瞬，很想伸手为它顺毛。

年轻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

“……”

那一刻，年近八旬的老人，在向南星面前，害怕得就像个三岁的孩子。

累晕他，再给他灌药，她现在也完全做得出来。

在肯尼迪机场苦苦等待了13个小时的商陆，最终谁也没等到——

向南星不为所动：“别想骗我撒手。”

向南星没有把姥爷带上航班。

僵持到最后，商陆的语气突然浸满了无奈：“我快喘不过气了。”

自机场离开的车上，姥爷写了封信。

他不松口，向南星自然不撒手。

姥爷是体面的知识分子，老花镜，钢笔，红头信笺，都在他随身的手提包里。

试图挣脱的力道一点点被卸去，可他依旧没有松口。

他写完这封信，折成三折装进信封，请向南星转交给商陆。

看谁倔得过谁？

商陆赶回国时，姥爷刚因合并感染住院。

反剪得更紧：“你不吃药我就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