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池中之物 (第5/5页)

潘先生问褚韶华，“若你与陈老爷易地而处，也会如此？从自己兜里拿钱，和从别人兜里拿钱，是两件事。”

褚韶华把潘玉借给她的书从头到尾的看了三遍，爱不释手, 越读越有滋味。然后, 她由此知道, 原来女人可以不必为娘家、为丈夫、为儿子而活, 原来，女人也可以有自己的思想, 有自己的意志。原来这些在家里不能说的话，不能做的事，在别的地方已经存在了。并且, 那里的人也生活的挺好。

褚韶华摆摆手，“话不是这样说的，潘叔叔，世上当然有不求回报的好人，可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我大概不是那样的好人。我做事特看重回报，不论是从钱上还是从别的方面，我花费了心思，就想看到成果。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世上大概还是我这样不是太好的人居多的。要是回报低于我的欺冀，我就会失望，就不想再为失望的人与事操心了。”

却也是因为褚韶华对于新文化伦理间的这一问, 让她从此摸到了新文化与旧文化最重要的不同。

“说真的，我认为我比那些只会傻干活的伙计更有价值，更有价值，更能为主家赚钱的人，难道不应该受到重视，不应该多拿多得吗？”

来北京日久, 要说褚韶华一点儿没有感受到现下那些新派人推崇的新文化新文明, 那是假话。因为, 如果是这般, 褚韶华根本问不出那些问题，潘玉也不会借书籍供她阅读。

褚韶华一双黑琉璃一般的眼睛，这双眼睛带着青年人的困惑与笃定，认真的看向潘先生。她说的虽是问句，话中却已经带上了自己对事件的独有的认知。饶是潘先生这样的儒雅绅士，都得说一句中国旧语——此子非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