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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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忠艺仍然不出声。

不为说：「这孩子患轩氏症，是一种弱智最终她可以学会照顾自已，但是进不了正常人的疯狂世界。」

她叫小仍——仍然有小小希望，比她小一岁的妹妹小行十分爱护她，她很幸运。」

一抬头，是小仍站在门口。她轻轻走到外公面前，看到拼图，咦，他也会这个，于是坐在外公对面，与外公一起玩。

天渐渐亮了。

「姑姑。」

「吃完早餐，我得搬出去。」

不为轻轻说：「兀鹰已经闻到气息，在天空旋转，预备降落——」

于忠艺不响。

他点点头。

「你得全力照顾老人，司机快来上工，不用担心。」

「你看老爸，心无旁骛，根本看不见我们。」

喝了碗粥。不为同保姨一起探访母亲。

他一怔，不出声。

伍太太问：「你爸怎么样？」

不为轻轻说：「劳驾你了。」

「很好。挂念你呢。」

于忠艺跟着在门角出现。二十四小时护理老人，也算是辛苦。

伍太太微笑，〔他还记得我？」

是不幸？不，是幸运才真。比起那些整日唠唠叨叨，抱怨子女不孝顺，社会不公平的老人开心得多了。

「四十年夫妻，怎么不记得？」

不为靠在沙发上看看父亲，呵，他已经完完全全进入童真世界，忘却红尘所有烦恼。

伍太太咕哝，「阿保，我不要吃猪肝粥，你做些鱼片粥来。」发牢骚。

他摸进自己书房，轻轻坐下，静静地全神贯注玩拼图游戏。

「你看保姨都瘦了，还吵她。」

不为吓一跳，睁大眼睛发觉是老父。

「我要出院，我挂住家里。」

半夜，有人啪一声开亮了灯。

「我去问过医生。」

当晚，不为睡在书房的沙发上．

「你们都回来了？」

吃完饭，大家散去，争房间事件，不了了之。

不为说：「家里像个墟，保姨像在打理饭堂似。」

「哗。」

伍太太问：「够地方住吗？」

「中午多数吃面，或是饺子。」

「够挤一挤，没问题。」并没有提到自己要搬出去。

艾历逊问：「午饭也这样吃大菜？」

医生来看视，伍太太一只手臂已不能转弯，不为至为难过，但是她也知道人类有顽强生命力，不久母亲便会忘记苦楚，从头开始，活到八九十岁。

不劳冷笑说：「我们家饭菜一直这样丰富。」

不为伏在母亲身上一动不动。她记得三四岁时最爱这样做，直到把母亲衣服团得稀皱。

小行也说：「从来没吃过那样好味道的猪排。」

可是不虞同不劳一起来了，不为同上次一样立刻退避。

两个男孩摸着肚子说：「真好吃，真好吃。」

走到门外，小于把车子驶过来。

吃饱饭，人也不再烦躁。

「咦，你在这里，我爸呢？」

大家静了片刻，老人一走开，又如狂风扫落叶。

「他有女佣看着。」

这时，老父忽然走近，伸手指着百叶结，表示想吃，不为连忙站起来为他张罗。于忠艺接过碟子去喂他。

这是不为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像他性格。

大嫂仍然不甘心，哼了一声。她的两边嘴角高低不一样，平时不出声也像在赋嘴，一个人，过了三十岁，总得对自己相貌负责，不得再责怪父母，不为觉得大嫂应设法改良这张嘴。

不为上了车，到翁戎办公室去取锁匙。发觉那里是一间证券公司，人头涌涌，忙碌不堪，没人有时间抬起头来，接待员把门匙交给她算数。

不为霸了两只大虾，剥了壳，夹在小仍碗里，又替小行盛汤。

翁戎住在半山小小一间公寓，有露台看海景，算是混得不错，起码有栖身之所，关上大门，自成一国，自由做人。

保姨笑嘻嘻捧出一大碟茄汁干煎明虾。香闻十里，众人气消，埋头苦吃，不再言语。

不为有点羡慕。要急起直追了。

两家人忽然不再争吵，一边吃一边「晤晤」声表示赞赏。

不为把数码相机里的资料整理出来。她接收到哈拉昆出版社的电邮。

在北美的家，人人饿了打开冰柜自行觅食，微波炉暖一暖，又是一餐。

正在忙，忽然莉莉找她。问得很奇怪：「照片里那些吵架男女是推？像一套费里尼电影里的角色。」

大嫂瞪他一眼。

什么，不为怔住，她不但误拍了家人照片，而且把相片误传到出版社。

不虞连忙夹菜，「呵，有现成新鲜饭菜吃，真好。」

真糊涂，她还不会用这架最新手提电脑。

众人一听，可不就是饥肠辘辘，尤其是占美及威利两个男孩子，呼啸一声，抢到饭桌边。保姨安排了大锅百叶结肉汤，石斑粟米鱼块，洋葱猪排这种最受孩子们欢迎的菜式。

她只得回答：「我大哥不虞，以及二姐不劳。」

这时保姨若无其事在楼下叫：「吃饭了。」

「不虞是什么意思？」

大嫂哼地一声。

「不怕，不疑惑。」

不劳瞪看大哥大嫂。

「你父母一定是有识之士。」

不为放下相机把手指放到嘴边「嘘——别吵着爸爸。」

「不劳是不用劳力，也不用劳心，宁取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