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首个大满贯冠军 (第2/5页)
他赢得了第一盘,7:6。这一盘中我一次都没能破发成功。我集中精力,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深呼吸,保持耐心。这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是不是要第四次在大满贯的决赛中铩羽而归?我暂时将这个想法放到一边。在第二盘中,伊万尼塞维奇接连失误,这使我有了可乘之机。我破发成功,拿下了第二盘,然后又赢得了第三盘。这反而让我感觉更糟糕了,因为我又一次距大满贯的冠军宝座只有一盘之遥了。
我恢复得很快,几天后我的臀部就没事了,然而我的情绪却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我参加了美网公开赛,在第一轮比赛中就被淘汰出局了——但是最可怕之处在于我输的方式。我的对手是克里克斯坦,一个很棒的老将,然而我就是不想与他进行这场比赛。我知道我可以战胜他,但是觉得为了获胜而这么麻烦并不值得,我不想消耗自身的体力。我很清楚自己缺乏努力——很简单,我就是对胜利缺乏兴趣。我对此毫不怀疑,也没有必要费心去摆脱这种消极的状态。当克里克斯坦气喘吁吁地跑来跑去、跳来跳去的时候,我就像个旁观者那样冷静、温和地看着他。只有在比赛之后,我才为此感到羞愧。
在第四盘中,伊万尼塞维奇重整旗鼓并击败了我。我已经惹怒了这个克罗地亚人,他开始发威了。整个第四盘,他仅失几分。我们又陷入了这种局面。我似乎都知道明天头条新闻会是什么,它们会像我手中的球拍一样给我造成痛苦。第五盘开始的时候,我不停地跑动,以使我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我喃喃自语:你必须拿下,你不想输,起码这场比赛你不想输。你之所以在前三次大满贯决赛失败,是因为你对胜利的渴望还不够强烈。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你非常想赢,所以你要让伊万尼塞维奇和所有人知道你想赢。
但是我想,我想要取胜本身就是一个好消息。我可能很快就能找回自己获胜的欲望,然后朝着一个正确的方向前进。
3:3,我发球,破发点。这一盘中,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没能一发成功,但是现在,谢天谢地,我终于成功了。他将球回击到球场中央,我用反手将球击回,他切出了一记高球,我被迫后退两步调整位置。高压球是最好打的球之一。这也是我在大满贯赛事不断挣扎的一个缩影,因为它太简单了,我不喜欢太简单的事情。它就在那儿等着我去击打它——我要扣杀它吗?我挥了一下球拍,打出了一记教科书般的高压球,得到了这一分,并顺势保住了这个发球局。
我跟温迪说,我本能获得这项赛事的冠军的。我终于开始从法网公开赛的失败中恢复过来了。见鬼的臀部。
现在伊万尼塞维奇以4:5落后。他双发失误,两次,现在以0:30落后。他自己在重压之下崩溃了。我在过去的一个半小时内都没能将他击垮,但是现在他自己垮掉了。他一发又失误了。他的自信心正在瓦解,我知道,我能看得出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信心瓦解是什么样子,我也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确切地知道现在伊万尼塞维奇的体内正发生怎样的变化——他的喉咙发干,腿在打战。但是很快他就平静了下来,二发将球击到了发球区的深区,只见一道黄光飞过,刚好压线,界线处因此扬起了一些粉尘,就好像他是在用步枪射击边线一样。然后,他又发出了完美的一球。突然间,比分战成了30:30平。
我最终进入了四分之一决赛,和戴维·惠顿对决。我们当时的比分为2:1,在第四盘中,我获得了两个破发点,但是突然我的臀部屈肌——能带动关节弯曲的那块肌肉抻了一下,我只能一瘸一拐地打完比赛。惠顿轻松获胜。
他一发失误,二发成功。我大力回击,他则奉上一记半截击球,我跑上前将球击回,球从他身边飞过。然后,我慢慢回到了底线。我对自己说,挥一次拍,你就可以赢得这场比赛了。仅一拍之遥,你从来没有离成功这样近过,而且,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可能以后就都没有机会了。
比赛因雨延迟了五天。第五天的时候,尽管房子很舒适,但我们都快要憋疯了。我想到赛场上去,我想洗刷自己在法网公开赛上所遭受的耻辱,或者是直接输了,这样我便可以回家了。最后终于雨过天晴了。我的第一个对手是格兰特·康奈尔,他是一个发球上网型球员,在快速场地上拥有一席之地。对于我的第一场草场比赛来说,他真的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他本应该打败我的,但是我却笑到了最后,经过五盘战斗赢得了比赛。
这也正是问题的所在。如果我离成功如此接近,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那会怎么样?那些嘲弄,那些指责……不要再想这些了,我试着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伊万尼塞维奇身上,我需要猜测他会以何种方式发球。通常说来,一位左撇子球员面临压力在占先区发球时,会发出把对手拉出场外的外角球,但是伊万尼塞维奇并不是一名典型的球员,在关键时刻,他发出的球通常是落在中线处的大力平击球。为什么他喜欢这样的发球,老天才知道。可能他不应该这样发球,但是他的确这样做了。我知道他的这个发球特点,我知道他会将球打到中线。果然,他的球冲着中线飞了过来,但是球触网了——是件好事,因为那个球简直像一颗流星那么快,并且直扑中线而来,即使我猜对了方向,并且向着正确的方向移动,我也不可能将球击回。
我已经没有力气跟他们争论了,任凭尼克和温迪将我推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我们租了一栋两层的楼房,远离繁华的主路。这个地方离全英草地网球俱乐部很近,房子后院有一个大花园,遍植着粉色的玫瑰,各种鸟儿在这里尽情歌唱。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避难所,我住在这里,远离尘嚣,几乎忘记了这次来英国的目的。温迪将这座房子收拾得就像家一样,她用蜡烛、杂物还有她的香水填满了整个屋子。每天晚上她会做美味丰盛的晚餐,早上也会准备我可以带到练习场地去的美味的午餐。
现在观众们沸腾起来了,纷纷站了起来。我宣布是时候了。我对自己说,大声地说:赢了这一分,否则我会让你永无安宁之日,安德烈。不要期盼他双发失误,不要妄想他会失误,你只要控制你能控制的就好了。用尽全力将球打回去。如果你已经全力以赴但仍然没有击中,那你也不会有遗憾了。你能够承受那个结局。一次接发球,永不后悔。
“去吧,”温迪说,“说实话,反正也不会比这更糟了,不是吗?”
用力地回击。
去他妈的那个赛场。
他将球抛出,朝我的反手位发过来。我跳起来,用尽全力回击,但是我太紧张了,以至于朝他反手位击出的这一记球速度很平缓。但不知怎的,他竟然没能完成这次本应很容易的网前截击——球落网了。就这样,22年之后,经过22年上百万次的挥拍之后,我登上了1992年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冠军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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