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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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我们的婚礼。教堂这一侧,优雅体面的人们赶来参加曼的婚礼,从卡文赶来的姑母玛丽亚·谢里丹,就是和柯林斯认识的那位,穿着织锦日礼服,让她看起来似乎不可违抗,但又十分精致。曼的其他姑母们,来自罗斯康芒、卡文和利特里姆<a id="jz_1_1" href="#jzyy_1_1"><sup>[1]</sup></a>,古老的戒指、项链与手环上点缀的黄金和红宝石,在教堂神圣的幽暗中闪闪烁烁。还有最重要的,她那华贵的兄弟,杰克,罗斯康芒的医生,高傲,戴着绸缎帽子,自信,沉静。曼很喜欢他,据说他也很喜欢曼,即便他很少回来,总是在罗斯康芒钓鱼、狩猎。他穿着袜子就有一米九八,我知道的,而且不论从哪方面看他都和她父亲一样让我钦佩,我祈祷着他会喜欢我。
这些人都坐在他们那一侧,姿态放松,神色庄严,引人注目,要是换作其他场合,我会怀疑他们其实是新教徒。
另一侧,我的那一边,是我矮小利落的弟弟汤姆,穿着他最好的西装,当然是我父亲做的,都柏林没人能做出更好的西装了,即便严格来说,这已经是几年前的款式了,但是哪怕他看起来像是乡下来的,这种乡下也带着一丝讨人喜欢的神气。后面是我的父亲,老汤姆,戴着一顶从卧室的某个阴暗角落找出来的平顶草帽。他给自己做了一套燕尾服和黑色西裤,以及一件略显逊色的灰色旧外套,他从没试过做这样的衣服,所以应该是店里买的。他在长凳上坐着,纹丝不动,双目紧闭,这样看起来他好像是在美国被行刑的火车劫匪的旧照片,张贴在各处用来警告边境人口。
他旁边是我母亲,大概是白日里发生的什么事让她的打算落空了,因为的确可以说她的着装不大对。她戴着旧布帽,穿着简洁朴素的黑裙子,不像玛丽亚·谢里丹的,虽然也很简洁,但是她的原本就没花多少钱,因为我母亲不在意这些事情。
然后是曼,挽着玛丽亚的老公尼古拉斯·谢里丹走来,身着婚纱,一袭丝绸长裙。
现在我站在曼身旁,看着面前的神父。他问了我那个问题,我回答“我愿意”,他盯着我,强大的威力让我也看着他,那疯狂的一刻好像是我要和他结婚,然后他问了曼同样的问题,现场陷入一片安静,乞求着她的声音,她的首肯,但是什么都没有。我不敢看身旁的她,现在我有点生气,气这该死的安静,你都不会这样对一条狗,更何况是穿着自己父亲亲手做的礼服的男人,扣眼上配有精致的花,我视线远处母亲的脸吓得发白,可能我自己的也是“我愿意。”她说。
我们在教堂门厅签署婚姻登记表,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起,我母亲,兴高采烈,几乎快要跳起舞来,你可以想象那样子,我父亲微笑着,发自内心地开心,平顶帽堪堪抵在他头上。曼在我的名字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我父亲热情地握住了她的手,她微微靠向他,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她亲吻了我的母亲和她的那些姑母和表兄妹们。之后她兄弟和我握了手,我对他这一天的好心帮助表示感谢。场面和谐。一切都很正常,井然有序,至此我的人生圆满,我对曼的爱修成正果。尼古拉斯付了南方大酒店喜宴的钱,我母亲做了一个大蛋糕。汤姆买了到都柏林的火车票,还安排我们在巴里酒店住了几晚。神父完成仪式后,就像下班的演员,一身轻松。雨中的光线从大门闯进门厅,像是美满和希望之光。
曼走得很快,等我走到那条狭窄的街上,她早已没了踪迹。但是教堂边上有她的面纱,像是从上帝的庄园里清扫出来的蜘蛛网,显然是从她头上扯下来丢在一旁的。外面大雨滂沱,我没有外套,但是我想如果我沿着巴特米尔克路跑快点的话,也许可以追上她。等我绕过街角进入圣奥古斯汀街时,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手掌,我能看到她手心有个金环,曼的结婚戒指。十五米外是曼,滂沱大雨中的白色幽灵,朝着河边,步履匆匆。
远处,小房屋对面,雨滴打在许多巨大的灰色窗帘上,破败不堪。虽然才刚下午,却因为这连绵的雨滴,到处都漆黑一片。置身其中的,宛如跳动的白色心脏,是曼逐渐消失的身影。
很快她就会走过沃尔夫·托恩桥<a id="jz_2_1" href="#jzyy_1_2"><sup>[2]</sup></a>,我想。然后她就会沿着克拉达<a id="jz_3_1" href="#jzyy_1_3"><sup>[3]</sup></a>的边缘走去。她要去哪里?她在想什么?我跟着她过桥,我沿着克拉达沿岸走,确保她在视线范围内。春日潮涨,海风喧嚣,潮水拍打着海港与堤坝,水柱旋转着抛向空中,打湿了行人。现在我走到了哥拉顿街,狂暴的海水挤满了海湾,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
她就在那里,我的新婚妻子,依旧在十五米开外。现在,暴风雨觉得还不够猛烈,开始怒吼、咆哮。就在几年前,我正是在这条路上,跟着她从大学走回家。当时我还对她一无所知。现在我对她了解得更多了吗?表面看起来,我可能很尴尬,完全不知道要对我们婚礼的来宾说什么,但是内心深处我很担心她,仿佛她要逃离的不是我,我只是这件怪异的紧急事件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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