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3/5页)
折磨汤姆·奎伊,将他当成煽动者扣押审讯的那些人也很忙。我印象中都是暴力和强权,有时披着官方话语和诉求的外衣。其实,听到汤姆说战后他在阿克拉警方手中遭受的种种苦难之后,可能这比我原先知道的更加普遍。过去几年里我们在肯尼亚对基库尤人<a id="jz_4_1" href="#jzyy_1_4"><sup>[4]</sup></a>的所作所为是相当黑暗的,任何肯尼亚老兵,在伦敦的陆军或海军俱乐部喝上几杯苦啤酒之后都会悄悄和你诉说此事。我想托梅蒂督察对此肯定不陌生。这里和英国的联系依旧紧密,我也不大确定汤姆是否曾经在别的地方见过他。这里所有的新事物里都包含着腐朽的旧事物,就像我们自己在爱尔兰那样。
昨晚我想起我可怜的弟弟埃内亚斯,想着爱尔兰走向独立时他在旧皇家爱尔兰警队会怎么样,当时各方不惜一切代价要阻止独立,皇家爱尔兰警队预备队和黑棕部队在整个爱尔兰引发动荡、造成破坏、带给人们绝望。埃内亚斯总是说皇家爱尔兰警队不插手这件事,但是我并不怎么相信他。他们当然没有插手。他是一个被排除在行动之外的角色。我必须承认,作为曾经的帝国官员,我感觉、预感、暗示这一切演变成这种地步,这让我十分悲伤。像汤姆·奎伊这样极其正派的人,落入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手里,受尽铁棒的折磨。托梅蒂提到了巴勒斯坦,如果有人想知道黑棕部队离开爱尔兰之后到底去了哪里,这就是答案——圣地。
解雇令下达之前,我临时被调派到苏伊士。
一天下午,我站在小苦湖<a id="jz_5_1" href="#jzyy_1_5"><sup>[5]</sup></a>岸边。士兵和官员在四处转悠。我脚下是淡黄色的沙子,无尽的沙漠中的日晒与风吹让沙质变得细腻,湖水吸吮着沙子,沙子似乎也吸吮着湖水。我拿出我的两本护照,英国的和爱尔兰的。
纳赛尔上校<a id="jz_6_1" href="#jzyy_1_6"><sup>[6]</sup></a>要穿过沙漠,收回运河区,让苦湖与运河水域回归埃及的怀抱。一百年来,成百上千的埃及挖掘工人命丧于此,不论如何,这只是一小块区域,有点像殖民时代的伤疤,残留在埃及的侧面。这里的鸟儿带着异国的叫声,这里的鱼儿梦想着法老而非国王。纳赛尔来了,带着他的现代化坦克和激昂的军队。我站在那里,翻看着我的护照。我想象中的纳赛尔思虑严谨、行动果决、冷酷无情。他面对的是古老的力量,笼罩着巨大魔力的观念,是帝国那种漫不经心的威力,所以我确信他会拼尽全力抵抗。期待着他狂野的、鼓舞人心的意志力能成功。破坏与混乱,我感觉它在步步逼近。
我将我的英国护照扔进缓缓流动的水流之中。我想我拿着爱尔兰护照活下来的机会更大。事实上,纳赛尔并没有来,但这并不重要。
我出生的时候自然是英国人,我那一代人都是如此。英国,多么奇怪的词语。它意味着一百种不同的事物。人们用它代表他们的选择。这是个神奇的词语。不列颠群岛,它们位于何处,哪片海洋?
我将我的英国护照扔进运河,我不如把一部分自己也扔进去。归于终结的不仅仅是我努力将自己想象成为绅士的那一部分——专业阶层,英国官员,英国外交部的政务专员,英国商船队的无线电操作员——这是杰克·麦克纳尔蒂的全部。那个狂热的酒鬼已经消失了,那个丈夫也已经消失了。
然后我启程回到黄金海岸,沿着美丽的航线网络和小飞机场,在非洲中部火热的大地四处停留——用我的爱尔兰护照。我回到我在阿克拉的小房子,回归汤姆·奎伊的照顾,以及工作上有各种缓慢的暗示表明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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