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3/5页)
别墅是一栋宽敞的白房子,式样与多数欧洲大陆房子的雷同。在英国人的眼里,它显得脆弱单薄,摇摇欲坠而且轻浮得可笑。它更像是一座茶园里的宝塔而不是一个能让人睡觉的地方。花园急需一个园丁前来打理。灌木丛摇曳的枝干横亘在小路上;泥土暴露在棵棵草茎间,可以清楚分明地点出草皮的数量。露台前的一片圆形草地上有两只裂了缝的花瓶,里面的红色花朵耷拉着。它们之间还有一座石砌的喷泉,已经被太阳烤干了。圆形花园通向一座长形的花园,园丁的剪刀几乎不怎么光顾那里,除非他偶尔想到要为自己的爱人剪下一枝花。有几棵高大的树木落下阴影,排成一列的圆形灌木顶部开着蜡一般的花朵挤成了一团。铺了光滑草皮的花园被厚实的篱笆隔开,还有隆起的花床。这样一座花园是我们英国人围在墙里的那种,布置在荒山的一侧则会显得格格不入。它的丑陋无须掩饰,从别墅里直接向外望,隔着种满橄榄树的半山腰就能看见大海。
“曾经是座修道院,”佩珀先生说。
安布罗斯夫妇、佩珀先生以及蕾切尔在马车里坐好,由长着长尾巴,雉鸡毛立在耳侧的马拉着,嘚嘚地走出了船港。他们上山的时候天气逐渐升温。通向小镇的沿路上,似乎有男人敲打着铜器叫嚷着“水”,还有挡道的骡子,接着就被鞭子和咒骂声驱散了,女人们赤脚走在街上,头稳稳地顶着篮子,残疾人急切地展示起自己残肢;马车在陡峭的绿色田野中穿行,但不是这片土地能够展现出的最绿的颜色。巨树的浓荫遮住了除却道路中央的大部分地方。还有一条浅浅的山涧淌地飞快,细流如同交缠的发辫,沿着边缘奔流而下。他们越爬越高,里德利和蕾切尔索性下地在后面走;接着他们拐进了一条散落着石头的小径,佩珀先生举起手杖默默指了指一处灌木丛,紫色的花朵盛开在稀疏的草叶间。在一阵晃荡的小跑中,最后一段旅程终于结束了。
之后再无言语。不过一天之后,佩珀中午散步回来,静静地站到了正在露台上读书的海伦跟前。
奇的是,海伦·安布罗斯兄弟们中最不得意的一个早在几年前就被送出去谋求富贵,无论如何都好教他远离如今在这儿已变得深受欢迎的跑马。他常常倚靠在露台的柱子上,远眺英国商船载着成为事务长的男老师们,升腾着蒸汽驶入海湾。他终于攒够了度假的钱,也厌倦了那个地方,提出要将自己的别墅建在山披上,交由他妹妹处置。讲到新世界的话题,她也有所耳闻,据说那里永远阳光灿烂从不起雾,她也有些被拨撩到了。当他们在计划走出英国该去哪过冬时,她无疑不该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因为这些原因,她决意接受威洛比让他们上船免费捎上一程的邀请,并把孩子安置在他们的祖父母那儿,好让她全心全意地投入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在那儿要了个房间,”他说。
要解释清楚为什么英国人在近十年里横跨海洋建立殖民地并不简单,也许历史书根本不会将之记录下来。尽管已经拥有了旅行设施、和平的环境、兴旺的贸易等条件;就算富有古国之辉,数量庞大的石雕、彩绘玻璃窗,以及售卖给旅客的浓棕油画,英国人依然不满足。探寻新事物的这场运动无疑影响甚微,只能打动一些富裕的人们。这是由几名男老师发起的,他们作为不定期货运汽船上的事务长一路去往南美洲,又在夏季学期及时返回。他们的故事充斥着海上生涯的壮丽与艰辛,连同航海船长的趣闻、晨昏日暮的奇观,殖民地的新奇事物以及有趣的异邦人,有时他们还将故事付梓。这个国家本身极尽了他们的想像之能,因为他们说这个国家比意大利大多了,比希腊高贵多了。他们不断说起原住民不同寻常的美丽,他们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富有激情而且捉刀迅速。为了证明这个地方处处新奇、美丽非凡,他们展示了女人缠在头上的头巾与亮绿亮蓝色的原始雕刻。不知怎的,就和时尚一样,这一时尚也开始传播开来;古旧的修道院迅速地被改建成宾馆,而一条知名的汽船航线为了旅客的方便调整了它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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