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鬼故事的鬼故事 (第2/5页)
热力学第二定律引入了热的概念。简单地说——你不能把热量从较冷的东西传给较热的东西。热是存在的——哪怕一座冰山也会产生一些热能,但你把冰山当暖手宝肯定没用。
“你说什么?”
蘑菇汤。碗。汤匙。啜一口。凉的。哦!
“对不起,我在自言自语。”
我不会再听到你的声音。我不会再看到你的脸。然而,当我醒来时,一睁开眼就看到你的脸,好像在对我说:“起床啦,快点儿。”于是我就起床,在柔和的阳光里,一开始感觉阳光像希望,然后,失落感越来越强,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坐在床边。呼吸。又是一天。太阳消失了。清晨僵死在墙壁上。
“你还好吗?”
(我该开一罐番茄汤还是蘑菇汤?)
“没事,我在哀悼期。”
我知道宇宙是个封闭的系统。能量无法被凭空创造出来,也无法被彻底销毁。热力学第一定律——人们滥用这条定律,只为了告诉自己:人死了,只是改变了形式。所谓活着,就是生活在熵的低级状态中——抵御死亡的终极无序。死亡是无序的,而你的能量,即便我能触及,也会像收听一台调不好的收音机,声音总在两个频率间摇摆。
“哦!请接受我的慰问。”
我们的床。我的朋友说我应该买个新床垫。
收银台的加勒比女人没有被我搞得很尴尬。她很亲切,那对我很有帮助。站在我身后排队的是个西装男,正焦虑地盯着他的购物篮看,好像薯片、玉米片、微波咖喱和啤酒能让他从一场难搞的人际交往中幸存下来。
我期盼你回到我身边,回到你强壮、安全的身体里。我期盼和你并排躺下,不用担心醒来时孤身一人。我想背对着你入睡。我想感受到你的手贴在我的肩胛骨上,在我们暖和的大床上。
他不用担心。我不想发起任何人际交往。我的思绪滑向过去,就是这样,因为思绪对现在只有零星挂念,或许应该这么说:对现在没太多兴趣。我们总是漫游在过去,或在未来。现在,是难以存活之地。
今晚一个人喝汤。再一次独自喝汤。
我走出了商店。我有足够一人吃的食物了。你的护照已被注销。你的银行账户已被关闭。你的(大部分)衣服已穿在别人身上了。我卖了你的车——我讨厌自动挡。前几天,我不得不在一封信上写上“收件人已故”。就那样把信塞回邮筒。还有什么意义?你不需要申请新的信用卡了。
死亡就是大结局。你死了,我没死。我的神志在原地打转,像一条被逼到死角的丧家犬。怎么转也逃不出去。
然而,我满脑子都是你。要是你从没活过,而我满脑子都是你——幻想出来的、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私密关系的人物——他们会治疗我。会因为我有妄想症而把我关起来。可现在呢,是的,很尴尬。
如果半信半疑、样样不够格的普通人类不需要活生生的证据来证明死亡并非大结局,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有血有肉地由死复生呢?
戴黑臂章的那段日子相对来说好过一点。黑臂章是个信号,对外宣称——我有点特殊。给我一点空间。给我一点时间。悲伤需要时间。
她走了,汽车引擎声渐远渐消。我是不是太粗鲁了?你一定要把窗户敲得乒乓响、一定要从城垛间走过,才能重返人间吗?才能让我相信你在这里吗?我在时空中是立体的。你不是。这就是症结所在吗?后来,我坐在那儿,心中充满内疚和自我怀疑时,我想到了耶稣复活。基督教会的基石所在。那个牧师可真有胆量。
我在悲伤中。我发现,悲伤的意思就是和已不存在的人一起生活。
“我可没这么说。”她说。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车内收音机发出的巨响,哪怕车窗紧闭。骑单车的孩子们大喊大叫。一只狗冲着松鼠狂吠。送货卡车的倒车警示音。疲惫的女人扯着嗓门训斥自家小孩。那个小孩哇哇大哭。每个人都在低头看手机,戴着耳机,活在他们独享的另类世界里。我走路回家时,街上另一家店正在做清仓甩卖。<b>全</b><b>部</b><b>清</b><b>光</b><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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