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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皮机 (第5/5页)

“那就只值十五美分呀。”海茨说。

“你他妈的以为自己在干吗?”卖削皮机的男人嚷道,“这些人是我弄来的,你自以为可以钻空子啊?”

“滚蛋。”那个男人说。

那盲人根本不搭理他。他接着发传单。他递给以诺·埃莫瑞一份,又走向海茨,戳打了一下腿边的白色拐杖。

“是黑鬼吗?”海茨问,“他们在对黑鬼做什么?”

那盲人突然径直走了过来,削皮男准备递给他一个绿纸盒,盲人却走过牌桌,九十度转身,又走回到人群中。他在散发什么东西。海茨看见那孩子也在四处走动,发放白色的传单。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而这些人也开始散去了。卖机器的人发现了这个情况,他靠在牌桌边,气得直瞪眼。“喂,说你呢!”他朝那盲人嚷道,“你以为自己在干吗?把我这儿的人赶到你那儿,你当自己是老几啊?”

男人从售票台上探出身,干瘪的脸对他怒目而视。“你怎么会有这种鬼念头?”他说。

以诺·埃莫瑞觉得这实在太可笑了,他笑得弯下腰拍打膝盖,海茨尔·莫兹却像是根本没听见。“谁第一个买这机器,我会白送他半打削好皮的土豆,”那个男人说,“谁先上来?一个机器只要一块五,别的店都要卖三块!”以诺·埃莫瑞开始摸口袋。“你要感谢老天让你今天停下,”这男人说,“你永远都不会忘的。你们这些买了机器的人都不会忘的。”

“我不知道。”海茨说。

“哎哟,”那个男人用一只手拢成喇叭,对着人群说,“他需要一个这样的机器做伴哩。”

“你多大了?”那个男人问。

“没有。”

“十二岁。”海茨说。他只有十岁。

“哦,那你肯定有一个亲爱的老母亲吧,有没有?”

“给我那十五美分,”那个男人说,“进去吧。”

“我没有啊。”海茨嘀咕道,注意力还在那盲人身上。

他把钱放在售票台上,担心快要结束了,就急忙走进去。他穿过帐篷的门帘,里面还有一个帐篷,他走了进去。他的脸一直到后脑勺都在发烧。他只能看见男人们的后背。他爬到一条板凳上,从他们的脑袋看过去。他们正看着下面一个凹地,那是一个盒子,内衬黑布,盒子里躺着一个白色的东西,正在微微蠕动。起初他以为是一只剥了皮的动物,然后他发现那是一个女人。她很胖,她的脸和普通女人一样,只是嘴角有一颗痣,她笑的时候痣也随之而动,她的侧身也有一颗痣,也在动。海茨的头感到沉甸甸的,视线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干吗不买一个回家给你媳妇?”削皮男说道。

“要是每口棺材里都有这么一个,”他父亲挤在最前面,说道,“大家巴不得早死哩。”

“嘿!”以诺·埃莫瑞的手越过一个女人,捶了海茨胳膊一拳,“他在对你说话!他在对你说话!”海茨正看着那盲人和孩子。以诺·埃莫瑞又捶了海茨一拳。

他不用看就听出了那个声音。他从板凳上跌了下来,连忙跑出帐篷。他不想经过那个拉客的人,就从外面那个帐篷的一侧爬了出来。他钻进一辆卡车的后车厢,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外面的嘉年华正制造着一场蹩脚的喧哗。

“一个有此等好名的男孩应该拥有一个这样的机器。”那个男人说道,一边骨碌眼珠,想煽动别人。除了那个男孩,没有人笑。接着,站在海茨尔·莫兹对面的一个男人笑了起来。他个头很高,戴着浅绿色眼镜,身着黑色西装,头戴黑色毡帽,像传教士的帽子,还拄着一根白色的拐杖。他的笑声像是从捆在面粉袋里的某个东西那里发出来的。很明显他是盲人。他把手放在一个孩子的肩膀上,她骨架很大,头戴一顶黑色编织帽,帽子低低地遮住了额头,帽檐两侧各有一绺橙色头发伸了出来。孩子的脸很长,短鼻子,尖鼻头。人们开始看着这两个人,忽略了那个卖削皮机的男人。卖削皮机的男人被激怒了。“你来吧,就是你。”他指着海茨尔·莫兹说,“你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合算的东西了。”

他回家时,母亲就站在院子里的洗手池边,看着他。她总是穿着黑衣,她的裙子比其他女人的都要长。她笔直地站着,看着他。他溜到树后,想避开她的视线,他仍能感觉到她透过树在观察他。他又看见了那块凹地和那口棺材,棺材里有一个瘦长的女人,棺材对她来说有些短了。她的头在一端竖起,膝盖也抬了起来,安顿好自己的身体。她有一张十字形的脸,头发紧贴头皮,男人向下望时,她扭动身子,想要遮住自己。海茨贴着树站立,喉咙很干涩。她离开洗手池,手拿棍子向他走来。她说:“你看见了什么?”

“我叫以诺·埃莫瑞。”男孩抽了抽鼻子。

“你看见了什么?”她说。

“你叫什么?”削皮男问。

“你看见了什么?”她反复用同一个声调说。她用棍子抽打他的双腿,可他就像是树的一部分。“耶稣为了救赎你而死。”她说。

这个男孩发出一阵狂笑,看着围拢的人群。他有一头顺滑的黄发和一张狐狸脸。

“我从没让他这么做。”他嘀咕道。

过了一会儿,海茨停在一张牌桌面前,牌桌是一个瘦脸男人摆在勒纳时装店门口的,他正在演示一个土豆削皮机。那个男人戴着一顶小帆布帽,衬衫上有一群倒立着的野鸡、鹌鹑和青铜色火鸡。他提高嗓门,盖过了街上的噪音,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地抵达到每一只耳朵,如同在一次私人交谈中。一群人围拢过来。牌桌上放着两个大桶,一个是空的,另一个装满土豆。两个桶之间堆着金字塔形的绿纸盒,最上面摆放着一个用于演示的削皮机。男人站在这个圣坛前面,对不同的人指点着它。“你来吧?”他指着一个头发湿漉漉的长着粉刺的男孩,说道,“走过路过,你要错过吗?”他把一个褐色的土豆塞入削皮机的一侧。这机器是一个带红色把手的正方形锡盒,他转动把手,土豆就进了盒子,顷刻间又从另一侧退出来,变成了白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他说。

她不再打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紧闭双唇;他忘记了帐篷里的罪恶,因为那无以名状的无处安放的罪恶就在他身上。她立刻扔掉了那根棍子,走回到洗手池边,紧闭双唇。

海茨尔·莫兹在商业区闲逛,他挨着店铺的门面走路,却不往里面瞧一眼。他的脖子向前伸着,好像使劲在嗅一个总是被拽走的东西。他穿着一套蓝色的西装,白天是刺眼的蓝,夜晚华灯初上,照在它上面就变成了紫色,他头戴一顶巨大的黑色毡帽,像传教士的帽子。星期四的晚上,托金汉姆的店铺是不歇业的,很多人在购物。海茨的影子时而拖在身后,时而跃到前方,有时又被别人的影子打碎,当它孤单地在他身后拉长时,那是一个紧张的瘦影,不断地向后退去。

第二天他悄悄把鞋拿到树林里,那是他在布道会和冬天时才会穿的鞋。他把鞋从盒子里拿出来,用石头和小石子填满脚底,接着他穿上了它。他紧紧地系上鞋带,穿着它走过那片有一英里长的树林,他走到小溪边坐下,脱掉它,把脚放进湿沙里。他想,这下他该满意了吧。什么也没有发生。要是一块石子能掉下来,他是会把它当作一个信号的。过了一会儿,他把脚从沙子里伸出来,让它们自然风干,他又穿上了鞋,石头还在鞋里,脱掉鞋之前他又往回走了半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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