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醋海 (第3/5页)

“就是一些隐晦的疾病，特别家族史上出现过的癔症之类，又或者外伤，比如你……你摔成离魂症后，性情就与从前不一样了。”

“令姐这般……”

“疾患？”明舒不解。

“她就是有些任性，也没别的。”殷良君忙又替殷淑君说起话来，但这辩解说得苍白，毫无说服力。

“也许发生了一些家人并不知晓的事情，又或者是她身体的疾患导致的。”

明舒仍只笑笑，不作回应。

“没有呀，她家没出重大变，父母长辈皆在且家境优渥。”明舒道。

一时间二人走到学堂，便都闭口不提殷淑君。

“人的性情由小到大一步一步养成，与生活环境息息相关，排除此人刻意伪装的可能性外，一般来说，如果环境出现重大变故，有可能导致她精神与行为出现异常，比如家中突然衰败，或者父母等亲近的长辈亡故。”

殷家家学在润文馆，馆分东西两处，东边给族中男丁，右边给了家中女儿，两边以长廊相连接，中间是方形莲池，养了几只锦鲤，环境雅致清幽。

千穿万穿，马屁最穿，何况明舒拍的马屁格外动听诚恳，陆徜终于收回紧迫盯人的目光，转为思忖。

润文东馆眼下已经开始晨诵，读书声朗朗传来，西馆这头却还没开始上课。

明舒没想到他如此精明，当下忙道：“唉呀，胜民坊那么大，阿兄才呆了几天，自然没听说过这户人家，我也听人说的，好奇得紧。阿兄这般聪明，快给我分析分析。”

明舒踏进西馆，馆中已经坐了不少豆蔻年华的娘子，除了殷家长房以外，应该还有偏房与旁枝家的姑娘，一眼扫过约有七、八人，几乎将整个学堂坐满，唯独有一处还显得空荡。

胜民坊是平民聚集地，哪来家有下人的富贵人家？

学堂的桌椅，横三竖四，左手边的第一位上坐着个穿红衣裳的少女，她身后与身右的座位却都空着，与其他位置上坐得满满当当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胜民坊有姓贾的人家吗？家中竟还有下人？”陆徜盯着她反问。

姑娘既多，教习又没到，本该是热闹非常的早上，今日却无人说话，学堂内显得格外安静，众人都将目光抛向新来的明舒身上。学堂外的抱厦早有不少丫鬟妈妈随侍在内，其中一位见了明舒，忙上前来。

“就是有户姓贾的人家，这户人家有个女儿，她年岁与我相仿，原本也是个甜美温柔的姑娘，两年前起忽然性情大改，又是凌虐家中养的猫狗鸟兽，又是鞭打虐待家中下人，连贴身照顾她的丫鬟都不放过，还顶撞长辈，出言不逊，在外头行事也越发任性，屡教不改，惹得父母忧心忡忡，不得不将她关在家里。阿兄，你见多识广，分析分析，如果有人突然转变性情，一般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她把殷淑君的事改头换面提了一遍。

“这是母亲身边的芸姑姑。”殷良君低声向明舒道。

“什么奇事？”陆徜问她。

“我们大娘子已经到学堂了，陆娘子来晚了。”芸姑姑生得严厉，开口也严厉。

“当然没……”明舒心虚，飞快坐到他身边椅子上，转移话题，“阿兄，最近咱们住的胜民坊出了桩奇事。”

“芸姑姑，是我……我以为大姐还在屋里，所以带着明舒去找她了，不怪明舒。”殷良君比明舒更快开口，将罪责往自己身上一揽。

“陆明舒，你确定没事瞒着我？”

芸姑姑闻言面色稍霁，只道：“三娘子回位子上坐着罢。”一边又带着明舒往前走，走到那位红衣娘子身边方停步。

陆徜眯起眼，这话听着太不对劲。

“娘子，这位就是太太给你寻的伴读陆明舒娘子。”芸姑姑介绍起来，“明舒，这位就是我们淑君娘子，日后你就与她作伴吧。”

不得不说，陆徜了解她。明舒一下子闭嘴。她原就想探探陆徜口风，看他对她出门谋差这事的态度，现下见他这反应，她也不敢多说，怕说过头了被他看出端倪来，当下笑着道：“哪有意见？阿娘和阿兄最好了。”

明舒望着眼前这个纵然所有人都在转身打量她之际却依旧坐得直挺挺的小娘子微微一笑，行了个万福礼，道：“明舒见过淑君娘子。”

“宠你还有意见了？还是你有什么言外之意？嗯？”

殷淑君此时方转过头来——这一转头，倒叫明舒心里一惊。

“挺好的，就是我闷得慌。阿娘接了绣活，还要料理家事，好不辛苦，我又帮不上忙，你们老这么宠着我，不好。”

这惊是惊艳。

“有问题？”陆徜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碗筷，擦完桌子，反身在椅子上坐下，也不急着去还碗筷，只挑眉问她，“家中可安好？”

她以为淑君与良君两姐妹应该差不多，却不想这殷淑君生得十分貌美，又比楚楚可怜的殷良君强出几个头去。一双凤眸两弯柳叶眉，琼鼻樱唇最是明艳动人，这殷淑君长得连同为女人的明舒见了都要叹声美，就是她肤色稍显苍白，明艳内又夹着几分凌厉，看上去不好相予。

明舒一边捧着陆徜泡的红果茶小口小口啜饮着，一边看陆徜收拾桌面，说笑道：“阿兄，你和阿娘要把我宠坏了，什么活都不让我干。”

“哼。”殷淑君鼻中微哼，挑眼蔑视明舒，并没给芸姑姑面子，只冷道，“又来个监视我的？这回换成外头的人？”

一顿饭的功夫，兄妹二人的气都已散去。

芸姑姑被她说得尴尬，但到底熟悉殷淑君的脾气，也没多说，只指着淑君身后的位置道：“今后你就坐在这里吧。教习来了，准备上课。”

陆徜已经飞快垂下头，起筷用饭，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