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 下部 外一章 (第4/5页)
我说:“是的,我是她爱人。”
说完这一切,老人沉默了很久,他说了这样一段话:“地下工作是世上最残酷又最危险的工作,任何一个举动、一个眼色、一滴眼泪、一道喷嚏,甚至一声梦呓,都可能意想不到地出卖你,使你苦苦营造多年的一切毁于一旦,毁于一瞬间、一念间……然而,我们从未后悔过,因为我们心中那种崇高信仰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是十七年前,那时候,我在福州郊区洪山桥某部服役,我妻子颜丽是我的战友,我们在营区里有一套两室一厅的公房。福州是没有冬天的,部队上的生活又很单纯,一年四季我们都有午睡的习惯,也许是白天太长的缘故吧。我记得,他叩门的声音很轻,以至开始我听了好久也吃不准是不是在敲我家的门。那声音很缥缈,很不真实,也许更像是记忆中的声音,或者是在敲旁人的门。后来有一声敲得有些绝望的用力,我终于听清楚是在敲我家的门,便去开门,看见一位银发老人,穿一套毕挺的西服,头上戴一顶黑色的礼帽,手上还握着一根漆亮的拐杖,跟电影中的人物似的,有种我陌生的风度。我想他一定是敲错门了,因为我家的门从来没有被这样的人敲开过。但出于对老人的恭敬,我还是客气地问他找谁。他问这是谁家吗,问的正是我妻子的名字。
我妻子抱着那本日记,突然哭了出来,她到这时才明白,她有着这样一个母亲,也许,从那个日记本上,她依然感觉到了她亲生母亲林婴婴的生命。确实,母亲的日记,就是为女儿写的。
那天下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家的,找到我家时我和妻子刚午睡起床。
金深水老人的回忆和林婴婴留下的日记,最终成了摆在我面前的这部作品,我不知道我是作者还是编辑,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历史在时间深处的说话声,如同林婴婴日记最后那消失的文字,有一天,它又在金深水老人的述说中浮现:
2003年夏天,我阔别多年的老首长王亚坤夫妇来成都看我时,交给我“一箱子材料”,手稿就是其中的“重头戏”。那么他们又是如何得到这些材料的?以下是王亚坤老首长在成都宾馆里对我说的话,答案就在其中。可以想见,这次谈话他是作了精心准备的,也许在对我说之前他已经在心里默念过多遍,所以谈得很沉着,字斟句酌的。王的谈话中又夹着另一个人的谈话,都是录了音的。以下就是录音记录,我基本未作调整,只是将内容分了段分了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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