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3/5页)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说:“天哪,我从来没——”
这下他们必须要想一个借口了。
三分钟过去了。
兰姆驾车离开停车场时雨已经停了。瑞弗直直地看向前方,盯着雨刷刷出的M形痕迹。他甚至不需要开口问他们要去哪里。他们还能去哪儿?斯劳部门。
他们继续向上,两人的手在黑暗中抚摸彼此,醉酒的手指自顾自缠在了一起,他们开始接吻,不只是接吻,两人都在黑暗中疯狂地抓住彼此,拉扯着,想要与之融为一体,撞在了罗伊办公室的墙上。
他的衬衫沾满了血。脑海中也沾满了血。
还好楼里一片漆黑。
兰姆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去那儿?”
“行啊。反正来都来了——”
有特工中弹了,这次汇报肯定是一次漫长的折磨……
“上去?我是说——”
他说:“盯着霍布顿。”
“嗯?”
“这我知道。但是为什么?”
“我们要不要……?”
“因为他和那个被绑架的孩子有关,那个——”
刚才的动静没再出现,但路易莎头发的香气依然萦绕在鼻尖。明清了清嗓子。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因为他和那些纳粹分子混在一起?”
酒精把他们都变成了大舌头,说出来的话含混不清。
兰姆咄咄逼人的语气让瑞弗开始怀疑自己。他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种大老鼠。”
他们在人行横道前停下,几个头戴兜帽的年轻人走了过去。兰姆说:“我说过了,警报从医院一路闪到总部。无论是警察局还是医院,只要系统里出现了局里的人名,立刻就会呈现在总部的名单上。你就是这么隐藏身份的?你的名字可是瑞弗,妈的,全国上下顶多只有四个人和你同名。”
“这栋楼里有老鼠?”
瑞弗说:“然后总部就通知你了?”
“是老鼠吗?”
“他们当然不可能通知我,我看起来像内部人士吗?”
路易莎向明走近了几步,他闻到了她头发的味道。
“所以?”
他们来到楼梯顶端,停在了原地。声音没再响起。
“斯劳部门虽然被排除在外,但我们有自己的手段。”信号灯变绿,兰姆继续开车,“虽然何的社交技巧连癞蛤蟆都不如,但他懂互联网。”
“不知道,好像有声音。”
社交技巧连癞蛤蟆都不如。杰克逊·兰姆用事不关己的口吻说道,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什么?”
“很难想象何会出手帮你。”公平起见,瑞弗又补充了一句,“或者帮任何人。”
“你听见了吗?”
“哦,他不是在帮我。我有他想要的东西。”
忽然间,楼梯上方响起了什么声音。
“什么?”
斯劳部门也在一片漆黑之中。换作摄政公园,即使没什么要紧事,也有一整个足球队的人在大楼里值班:每个队伍十一人,加上边线裁判员。但斯劳屋里空空荡荡,透着一股失望的气息。明·哈珀爬上楼梯,屋里空无一人,就像一个网购成人影片店的接待前台。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同样身处无人在意的部门,心不在焉地做着毫无意义的工作。过去两个月,他一直在查异常交通缴费,统计进了城却未缴纳进城费的车辆。车主往往称自己当天并未进城。最后查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只是不想被家人知道自己去做了什么。有些人瞒着家人出去玩,有些去交易盗版DVD,甚至是瞒着丈夫带女儿去做人工流产……集中营里,囚犯每天会把石头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然后再搬回原地。明觉得这都比他的工作更有意义。
“还能有什么?信息。我有一个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答案。”
他听到走廊里有人在走动,走向他所在的位置。
“是什么?”
瑞弗曾经摔断过胳膊,在医院住了很久,所以他知道这里就是医院。医院里没有光照不到的角落,隔断帘就相当于是墙壁。这里几乎没有隐私,你盼不来想见的人,却总能盼到不想见的人。
“他为什么会被发配到斯劳部门。”
紧锁的门后传来了剐蹭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椅子上摇晃,用脚顶着对面的墙保持平衡。
瑞弗自己偶尔也会思考这个问题。他不太关心,但还是会想。“所以你告诉他了吗?”
回忆过去总比面对现实要好,他现在一点也不想面对现实。
“没有,但我说了另一个他想知道的答案。”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往事如流水,也就是他名字的含义——河流(River)。现在躺在另一家医院中,瑞弗不禁想道:如果他有一个不同的母亲会怎样?如果她叛逆得不那么彻底和失败,不去刻意逃离自己的中产家庭,此时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他不会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也不会从树上摔下来——至少不是同一棵树。他不会想要加入安全局,过上与众不同的人生……然而母亲就像一首歌,反复闯入他的生活中。她不在时,他就会忘记歌词;而她每次回来,都会带上一首新的旋律。她美丽、虚幻、自以为是又幼稚。最近他才发现她变得多么脆弱。她经常幻想瑞弗是她一手带大的,如果有人反对,她就会愤怒地据理力争。那些混乱的岁月被她抛在了身后,她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她现在的名字是伊泽贝拉·邓斯特布尔。上一次婚姻较为圆满,给她带来了尊严和财富,早逝的丈夫为她留下了大笔遗产。现在她就算看到了吸大麻用的烟斗,也只会露出疑惑的神情。擅长摧毁身份的人可不只是外公。
“是什么?”
她向来擅长回避责任,身边的人早就习以为常。瑞弗却并不擅长应对她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其中最不负责任、伤他最深的就是“瑞弗”这个名字,天知道他因此吃了多少苦头。但即便是九岁的他也知道要见好就收。此时伊泽贝尔已经不再沉迷嬉皮士,换成了日耳曼风格。如果瑞弗再晚一年出生,他的名字可能就会变成沃尔夫冈。外公肯定不喜欢,但老家伙很善于摧毁真实身份,捏造假身份。
兰姆的扑克脸比巴斯特·基顿还难猜。“我说了我来到斯劳部门的原因。”
“爬树?他们怎么能让你爬树?”
瑞弗张嘴,想要追问,但还是闭上了嘴。
他躺在黑暗中回忆当年。后来母亲来医院探望他了。当时他整整两年没见到她,她说自己下午刚刚回到英国。“没准儿这就是你从树上跌落的原因,对不对,亲爱的?千里之外,你感应到了我在回来的路上。”虽然当时年仅九岁,但他已经开始感到疲于应对。后来他发现伊泽贝尔已经回来了好几个月,却并不惊讶。话虽如此,她那时确实陪在他身边,没带上“新爸爸”,得知瑞弗对护士说自己是个孤儿时也没生气。唯一牵动她神经的是外祖父母对瑞弗的放任。
兰姆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了一根烟。“你觉得霍布顿是英国唯一的右翼疯子吗?还是你下班时只能想起他的名字?”
他来过医院,但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有一年瑞弗住了两次院,第一次是扁桃体切除手术,第二次是手臂骨折。他当时去爬一棵巨大的橡树,不慎掉了下来。那棵树在祖父母家两片地外的空地上,他也不是第一次爬。之前每次上去他都发愁该怎么下来,这次倒是省心,地心引力直接把他拽向了地面。回家后,他努力隐瞒受伤的事实,因为他保证过不会在爬树时弄伤自己。但最终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是的,他握不住叉子。老家伙后来告诉他,那之后他脸色变得煞白,晕倒在地上。
“在过去四十八小时内,他是唯一一个有两名特工尾随的人。”
但最后他们还是先喝了另一杯酒。
“所以你现在是特工了,恭喜啊。我还以为你没通过毕业考试。”
两人都等着另一个人率先行动。
“闭嘴吧,兰姆。”他说,“我当时就在现场,看着她中枪,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有道理。”
兰姆扭过头,半睁着眼看向他。瑞弗突然想到,河马是世界上最凶猛的野兽之一。虽然它身材像水桶,外表笨重,但如果你激怒了它,最好离得远一点。坐在同一辆车里时,最好不要招惹它。
“至少比在这里把自己灌得烂醉有意义。我们这样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不只是在现场看着,”他说,“这也是你的责任,难道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
“你确定这么做真的有意义吗?”
“你觉得我是故意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如果办公室里有人,窗户就会是亮的,坐在街对面就能看到。斯劳部门又没有高科技安保措施。
“我觉得你做得不够好,没能阻止事件发生。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那你对任何人都没有用处。”像是在指责他一样,兰姆突然变了语速,“如果不是你,她现在肯定睡得正香,无论是在自己家还是别人家。还有,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看她的眼神。”
“不会的。”
汽车引擎轰鸣,一路向前狂奔。
“如果我们被抓到翻兰姆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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