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边缘人 (第2/5页)
在12、13世纪,僧侣们从欧洲大陆把鲤鱼带回来,放在养鱼池里饲养,然后再放归自然。它们都是狡猾的老鱼,很难捕捉;加之又大又有力,即使你有幸抓到一条,它们也可以轻易地挣脱渔具——即使它们已经被冲到岸上,情况也一样。在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越来越多的垂钓者开始只钓鲤鱼。到了20世纪80、90年代,那些原本抓到斜齿鳊、鲦鱼、鲈鱼这种小鱼就满足的人,开始变得喜欢抓更大的鱼,大部分目标都是鲤鱼。慢慢地,这风气就成长为一个特别大的产业。在伦敦,许多水域一度都被忽视了,比如市里的池塘,像海格特池塘、汉普斯特德池塘,还有泰晤士河的延伸水域、灌木公园、维多利亚公园等等。上面提到的这些水域其实都有鲤鱼。它们从中世纪时就在那里了。当地人把它们放在那里饲养,然后捞出来吃掉。这些鱼中的有一些会继续生长,甚至长到非常老的年纪,身体也变得非常大。这会儿,人们又回过头去捕捞它们。
因为我那个时候确实经常漏奶,还要垫着防溢垫之类的。他的朋友们笑得七仰八合的,我就继续转头跟朋友聊天。我在仔细感受着这个场景,脑袋上好像有隐形天线,申线正在微微颤抖,几乎能听到他脑袋里面齿轮在转动的声音。溢奶的乳房啊,什么情况。他肯定想不明白。他走过来,对我说:“哦,是我错了,美人。别往心里去啊。”他把手伸出来,我拍了他的手一下,再把手抬起来。然后他吻了我的手。
现在,如果你在垂钓季节去海格特池塘附近走走,就会发现他们十有八九是在捕鲤鱼。这对垂钓文化来说是一场很大的运动,甚至可以说把旧的垂钓文化都毁了——在旧的垂钓文化里,大家是尽量捕捉各种各样不同品种的鱼。现在的垂钓文化已经细化到挑选鱼的大小、对比它们的速度和力量、渔具的现代化程度、是否用合成饵料、是否进口鱼——这已经走向疯狂了,真的。现在如果有一个年轻人准备开始玩钓鱼,他会不会玩浮钓<a id="ch4-back" href="#ch4"><sup>(4)</sup></a>,找鲦鱼、鲈鱼那样的小鱼呢?不,他肯定不会,因为他可以轻松地用低价买到一套工具,然后用合成饵料去钓鲤鱼,并且极有可能第一次就钓到。这就好比,我问你,你想骑单车,还是想开赛车?——就是这样的区别。可是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大部分年轻人垂钓几年之后,就感到无聊,之后就放弃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鬼东西!”
跟这个潮流相反的,有另外一股可谓是“复古”潮的垂钓活动:这些人专门采用旧式的垂钓方式,去找钓鲤大队忽略的那些水域。他们去找古老的水塘和那些没有鲤鱼的河流,想要钓到别的品种。所以说,现代的垂钓方式已经跟一百多年前完全不同了。在一个世纪前的伦敦,我想应该只有1%~2%的垂钓者专门钓鲤鱼。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我把乳房掏出来,喷了他一脸奶。他往后退了起码15步。
如果你想找到可以对比的事物,我想,钓鲤鱼这件事有点像卫星电视——应该说非常像。我们身边本就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媒介,电视、收音机、纸媒等东西本来和谐共存着,人们有时候看看这个,有时候听听那个。但是突然间,卫星电视出现了,它跟你说,我会给你更大的、更亮的、更便宜的、即时的全面体验,你都可享有。现代钓鲤活动带来的是捉鲤这种体验。就好像速溶咖啡一样。我认为钓鲤者和其他垂钓者之间,应该存在着一颗挣扎的垂钓之魂。一般的垂钓者都拼了命地想要使其他的垂钓形式继续鲜活地存在,他们希望这些不同的垂钓方式不仅能被认可,相应的渔具也易于采购、广泛存在。但是钓鲤者却说:“我只想钓鲤鱼,我对别的鱼类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们居然把别的鱼类叫作“挡路鱼”。所以,一些垂钓者钓到了就颇为高兴的那些鱼,比如4公斤重的丁鲷鱼,如果被他们钓到,他们只会说:“真糟糕,我不想要丁鲷鱼。”哎,这就是现代钓鱼活动的形态了。
“不,不,不,你就是个怪胎。”
在伦敦,对钓鱼的激情仍然存在。通过垂钓,你跟地底下的那个完全不同的、人类还没有触及的世界有了连接。河流的延展,就如同一栋建筑物一样触手可感,似乎永恒存在。它一直在你的身边:水体的存在,就好像建筑物一样,只不过呈现的方式不同。它有它的特点。水底可能有碎石形成的像浴缸一样的底床,也可能有很深的洞,甚至铺满海草和睡莲叶。大自然用不同的方式让这些地方生生不息。再者,因为这是水域,所以不会有建筑物或者别的设施压在上面,导致它被毁坏。我的意思是说,泰晤士河是触手可及的。亨利八世通过了这么一条法律,说任何英国人都可以在泰晤士河垂钓,这个允许垂钓的范围一直延伸到萨里的斯泰恩斯镇。要垂钓,钓具得上牌照,但是像斯泰恩斯那样远的地方,也没人管。所以你只要去就好了。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我反击道:“我不是怪胎,是美女。”
从逻辑上来讲,那个地方应该是没有鱼的。你想想从工业化以来,伦敦经历的变化——城市的样子、构造和景观,这一切的一切……你可以去滑铁卢桥,看一下波浪泛起的样子。那里有鱼。真是难以置信,确实有。那里的水那么脏,泥沙那么多;到处都是船、交通废气,大路上有油,每次一下雨,所有的东西就都被雨水带到河里去了。那个地方非常脏,应该说所有的城市都这样。坦白说,地球上任何地方确实都多多少少有这些东西:污染啦,贪得无厌的人啦,过度捕捞啦,自然灾害啦——鱼类要抵御的事物可多了呢。我喜欢这么想:自然总能抵御这些、挺过去的。我想,大部分垂钓者都对自然有信心。我非常乐观。我想,这就是垂钓者的天性:我们很乐观。
我带这些变性女人出去购物、旅游什么的,因为她们都希望有人能在身边陪伴她们,特别是在经历激素治疗的时候,我们相当于在经历少女的青春期——这个时期可以维持好几年,过程其实还挺痛苦的。我的天啊。那个时候我还有胡子呢,也还没有做激光手术。激光手术总共做了三年。日复一日的剧痛,还有激光的灼烧,才能把胡子去掉。我是半个希腊人,我的胡子又浓又粗又厚又黑。有一次,我在一个夜店门口排队准备进去,跟身边一个也在排队的很友善的女士聊了起来,谈论着新浪漫<a id="ch2-back" href="#ch2"><sup>(2)</sup></a>时期的事。我全身都打扮成那个时期的样子,穿着松松垮垮的天鹅绒套装,化着浓妆。我记得,我们正聊着呢,一群埃塞克斯男孩走了上来。那是一个以强电子音乐为主题的俱乐部,这些留着贝克汉姆那种公鸡头型的埃塞克斯男孩真是让人难以忍受。这是两三年前的事了。我穿着全套衣服、紧身胸衣、吊袜带、渔网袜和高跟鞋。现在我不穿这些了,但我那段时间确实尝试了很多这种东西,有各种新奇的想法,就像十几岁的年轻男孩女孩一样。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戴着首饰,涂了指甲,就是那种哥特风。我站在那儿。总是有这样的人——这次的这个人,手里拿着泡泡果酒,走上来对我旁边的女孩子说:“你好啊,美女。”然后转头对我说:“你好啊,怪胎。”
养蜂人
这块牌子后来果真挂上去了。她原本可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约克夏郡男人,现在戴着假发,化着浓妆,你懂的,总之就是穿成谁的老妈那样。
迈奇·汤姆金斯
突然,整个氛围好像——(她哼起了《迷离时空》的主题曲)——这样的感觉。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知道我知道的那些编码!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我突然发现,大家可都是极客啊。后来,我去了很多变性人俱乐部,发现大家原来都是电子狂人。这点是我完全没有想象到的。变性人共同点前十条里面,排第一的肯定是——电子工程师。我们修旧收音机、旧摩托车、旧汽车。我曾经跟一个变性女人谈过恋爱。她是个工程师,也修旧车,也是个为了兴趣能豪掷千金的极客。有一天,我们一起去布莱顿,到了站,她突然说:“看到那列火车了吗?上面应该挂个牌子,牌子上应该写着‘第一列穿越英伦海峡海底隧道的火车’。”
我们站在皇家节日音乐厅的顶楼,旁边有个小蜂箱,它被安置在这个地方,避开了从河流那边吹来的风。这个蜂箱叫皇家节日蜂箱,形状做得跟音乐厅大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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