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往上爬 (第2/5页)
大学毕业之后,我在布里克斯顿住了两年;后来,我有个朋友正好要出租一个房间,那个房间在老街的一栋公寓里,于是我就搬到那里去了。我们住的这栋公寓以前是政府廉租房,就位于老街的消防站后面,那时候可真好玩。我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间。我那时候的工作需要投入很多时间和精力,但同时也让我拥有很多社交机会——突然,我就多了很多画廊活动要参加,而老街附近又有很多酒吧。我就把很多时间都花在外出上了。
在我住过的每个占屋处,我最后都跟一大群波兰人混在一起。他们都各有性格,并且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些维修房屋的技能,不是修水管,就是弄电线,不然就是些别的。总之,这些技能对我们这个社群来说,是很有用处的。我们的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不太管用的时候,他们三下五除二就能把它修好。我们的维修工作基本上全是由这里的大概22个波兰人一起做完的。他们聒噪,会为自己据理力争,绝不忍气吞声、默默吃亏。他们内心十分坚决,一心要赚钱存钱、投资家乡。
后来,我来到伦敦上艺术学校,初来乍到时,被伦敦的景象惊呆了。有一次,老师让我们做一个雕塑作业,主题是“自我雕像”。我做了一个真人大小的雕塑,有点抽象的感觉,还用竹条做了一个框,把它框起来,又弄了点纸巾加在上面,然后妄想着可以把这个东西带上伦敦的公交车。那玩意可是巨大无比。我完全没想到伦敦会这么拥挤,也没想到人们对这样的东西根本毫无兴趣,更别提会给它让路了。我如果是在我那个小村庄里的校巴上扛着这件东西,所有人都会说:“哇,这整个座位都让给你吧。”但是在伦敦,大家就只是心想:“蠢笨的艺术生。”
我上一次租房子是跟前女友一起租的——我们在基尔本一起租了一间大概40平方米的小房子,每周租金是120英镑,那真是要把我们逼疯了。房子就等于是个大号橱柜而已,小得连转身都难;所以我们的床也当沙发来用。有一个小炉子可以用来做饭,房子里还隔出一个空间做淋浴间。这个地方小得吓人,租金也高得吓人;最终这种状况造成的压力也使我和前女友分手了。
我在剑桥城外的一个小镇长大,特别想离开家生活——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家里,只是因为每当想到伦敦,我就觉得兴奋,觉得去伦敦对我来说会是一次很好的冒险。我当时18岁,有点幼稚,会想当然地说:“这一定超棒,很简单,很完美!”
在此之前,我住在切尔西,从事信息科技相关的工作;我清楚地记得我在换工作、换住所时承受的那种巨大的压力。我觉得在伦敦租房子,可能是这座城市里让人感到压力最大的活动之一了。但是通过占屋,我们有了很多别的出路。不用交房租啊。也不怎么需要交市政管理税或者水电账单。要不是通过占屋这种方式,我们是负担不起现在的生活成本的——特别是对低收入人群来说。这里的最低工资每小时只比5.75英镑多一点,但是每周的房租却从70英镑起跳。每周这70英镑只能让你得到位于伦敦边缘的一个客卧一体的房间,又或是青年旅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不然就是在伦敦2区跟另外三个人合租一个房间。每周70英镑,可真的买不到什么。占屋却让你有了很多自由。首先,你可以选择跟什么人一起住。你也可以选择居住的区域,因为空房子总是很多。而从生活方式上来说,要是能不被驱赶,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够久,是非常好的。可以省下钱,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斯蒂芬妮·沃尔什
不好的地方就是,我们总是在不断搬迁。你不能添置太多物品,一定要有个限度。因为一不小心,你就会成为露宿者。如果别人在没有提前通知你的情况下突然要把你赶出去,那你要面对的状况就很不乐观了。
想买房子的人
有一次,我们在佩卡姆地区占屋。那个房子实在是很糟糕,全屋只有一个水龙头是管用的。我本来就想离开了。但最后我们是临时被通知离开,说要在一周之内就搬出去;我们在那个地方已经住了差不多四个月。突然,我们这二十多个人发现自己无家可归了。我们无处可去。幸运的是,那个时候刚好是夏季,所以我们就在圣詹姆士公园、河堤地铁站附近的威斯敏斯特的公园长椅上睡觉。在那里露宿了大概两周之后,我们就在伦敦流浪,寻找新的占屋点。我们大概尝试了15个地方,而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地方要不就是太残破,根本无法住人,要不就是警察会突然造访,要么就是有其他情况。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倒是建立了特别深厚的伙伴情谊。人与人一起面对那样的情况时,你们一定要合得来才行。没有时间吵嘴,因为本来就已经够忧虑了。
你们如果不愿意在伦敦投入这样的努力,那就不要来这里。这是个奋斗的城市。努力是会得到回报的,这毫无疑问。我知道一些特别优秀的人在这里日夜工作,他们有了面包;好吧,他们可能把这些钱用来周游世界,一年就花掉了,但至少他们实现了自己的目标。他们每天可以工作16到18个小时。一年下来可以多赚1万英镑。他们就是能做到。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社交生活,你是指在酒吧里喝酒闲聊吗?要我说,忘了那种“社交生活”吧。像我父亲说的那样,连驴都知道,连喝五瓶吉尼士黑啤酒,肯定就不省人事了。不是么?
两个星期的露宿生活过后,我们在伦敦桥铁路线下的几个拱廊里找到容身之所。我们居然想办法住进了那些小地方,每人只有一点空间,感觉还不错。那里没什么室内装置,所以生活有些不适。我们弄了一个小小的厨房,但没有卫生间、淋浴,那种类型的东西都没有。我们住进那里,想把第三个拱廊变成一个巨大的夜间咖啡店,同时还想在那里搞个赌博台什么的。正当我们建吧台时,反恐警察暴风一般地赶到了。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我穿着内裤,正在锯木头做吧台。我浑身淌着汗,手里正挥着一把大手锯,这时门突然被撞开,当地警察冲进来:大概有24个反恐警察和当地市政厅的工作人员包围了我。我震惊不已。他们引用新反恐法里面的规定,把我们所有人都赶走了。因为铁路是恐怖主义者经常选择的目标,所以这里安保加强了。因此嘛,我不建议在铁路桥底下的拱廊里面占屋。
有一天晚上,我跟一个年轻人吃饭,他刚大学毕业,跟一个年轻女士住在一起。他们两人都抱怨说,现在维持生计真是一件难事,找住的地方难,物价高,总之各方面都难。我说,我有一个可以帮你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问,是什么呢?我说,你们可以在白天做一份不那么费力的工作,然后晚上去餐馆端端盘子,一般这种工作都能拿到可观的小费。不要去那种高档餐厅,因为高档餐厅的小费全部包含在账单里了,服务费就加收了12.5%,那你肯定是拿不到什么小费的。去个营业状况好的小饭馆,比如火车站周边什么的,准时到,穿戴整齐,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一点——说你啊,年轻人,穿好点。老板每小时只会付给你5英镑,一趟班六小时,这样你就可以拿到30英镑,但除此之外会有20英镑的小费。一个晚上就能赚50英镑,一周下来你在工资之外就赚了250英镑。我是说,你们两个人,每人每周多赚250英镑,那加起来一周就是500英镑,一年可就是1.5万英镑啊。这样一年下来,就够买一个小地方了。可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他们说,我们不想这么做,因为这样我们就没有社交生活了。我说,可是你们没钱啊,还要什么社交生活!但他们就是不理解,不愿意那样投入。
萨里郡<a id="ch12-back" href="#ch12"><sup>(12)</sup></a>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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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本尼森和杰夫·比尔斯
我完全不理解种族歧视那样的事。我觉得真是令人费解。这个问题就好像你走到图书馆里,然后跟图书管理员说“对不起啊,我只读红色封面的书”一样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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