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往上爬 (第3/5页)
在萨里郡科巴姆的奥克肖特路庄园安静的私人道路上,立着这么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未经允许,车辆不得进入。”在入口处,一棵巨大的英格兰松像一座高塔一样高高耸立着。白色小货车通过白色铁门,老实地把速度降到了30公里每小时。不远处,就是议员那修缮良好的大房子。他以前是一个飞行员,在埃尔姆布里奇和长迪顿地区长大,是个保守党成员,一直居住在靠近伦敦边缘的地带。他开车到克莱盖特,去拜访他的一个选民——杰夫·比尔斯。我跟这两位男士聊天时,比尔斯的母亲正准备动身去赴一个约。
我喜欢在这里的各色人种,他们让这座城市充满文化活力。你要是去埃奇韦尔路看看,还能看到有人抽水烟筒什么的。那种场景让你感觉像是身处阿拉伯半岛<a id="ch4-back" href="#ch4"><sup>(4)</sup></a>,但实际上你却是在埃奇韦尔路。或者,我也有可能站在布里克斯顿市场,却感觉自己到了圣卢西亚。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总是去布里克斯顿市场。我在那里也有房子,但平时去那里就是为了买点鱼。在布里克斯顿的鱼店里,会有十个黑人女人告诉你怎么煮鱼。“不行啊,伙计,鱼可不能那么搞……”
迈克·本尼森:这里的人,只消听到要在绿化带上面建房子的想法,都要跳起来的。不过伦敦人嘛,我认为他们不会在意这个。我猜他们还会觉得牛奶就是从瓶子里来的,而不是从牛身上来的。
我从来没有贱卖过我的房子,卖出去时候的价格,都比我买的时候要高。一直都是。即便到现在,这么多人涌进伦敦,也是如此。伦敦这座城市,这一秒有人失业,下一秒就有人开始一份新工作。为什么?因为每周都有这么多游客、访客来到伦敦,总得有人服务他们啊。他们来了,肯定需要各种服务。他们要吃饭、要喝水、要住房等等。有这么多人都需要这些服务,所以如果有一天你没有工作了,就来伦敦当个酒吧侍应也是可以的。你可以试着走进城里的任何一家餐厅,里面全都是年轻的外国人。我昨天去了一家很不错的餐厅,在那里跟我妻子庆祝周年纪念日。那是梅菲尔附近的一家餐厅,里面所有的侍应,包括经理,都是外国人。没有英国人。难以置信啊。
杰夫·比尔斯:他们要把M25高速公路变作伦敦的边界线。这样,住在M25高速公路以内的人就都被看作伦敦人。这不禁让人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因为建了一条环城公路,这种看法就合理了吗?这条公路本来是应该贯穿伦敦的……我是说,他们把北环路扩大,把所有的交通灯和别的东西都拿掉,再建几条地下通道,就按照这个方向来规划建设,同样能达到建成M25高速公路的效果。
在我拥有的公寓里,有来自世界上不同地方的人。墨西哥人、索马里人、西班牙人、德国人、阿尔及利亚人、黎巴嫩人……各种都有。我还遇到过一个租客,男的,他是来自……是哪里来着?哦,是一个科索沃人。他是我的租客中的第一个科索沃人,是上周来的。我现在想,我这里有英国人吗?在郊区,租客中会有英国人。我在锡德卡普附近也有房产,那边就有英国租客。
迈克·本尼森:我们刚好是在伦敦的边上。离M25高速公路只有两分钟车程,坐二十五分钟的火车就能到达伦敦市中心。不过,在萨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这里现在是萨里,过去是萨里,未来也是萨里。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们就想保留所有的绿化带。萨里有最好、最广泛的绿化带。我们不想失去任何一部分。
我们坐在他位于切尔西国王路的房子的前厅里,墙上挂着他一家人的照片,门上贴着他孙辈们的画。他身穿一件浅黄色衬衫,戴着彩色眼镜,说话带点儿爱尔兰口音。
杰夫·比尔斯:都怪这不断扩张的城市化。这股浪潮就这样袭来,好好的农场土地被毁了,围栏和碎石堆在上面,到处都是垃圾,乱七八糟。突然,这里就变成了一片工业棕地,就一晚上的时间。看着这片土地,我不禁想,在埃塞克斯任何一处近河的地方,这种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随时都会有人开着卡车、带着一大堆碎石到来,把它们撒得到处都是。这种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撒切尔夫人在1979年成为英国首相,这个时候她意识到,她当时为了拿到选票、得到政治统治权而承诺要给政府廉租房租户们提供买房机会的这个诺言,是要兑现了。这真是社会灾难啊——为什么?在市中心,我们需要人维持城市的运转:需要人来处理煤气、电、水之类的东西,还需要人来运营交通系统。我们不能让人通勤十几公里来上班啊。现在的情况是,政府廉租房都被低价卖给租客,只因为他们当时住在那里,或者已经在那里住了几年。打个比方,一个60岁、有家室的男人,可以只用2万英镑就买到房子,一年后再以18万英镑的高价把房子卖掉(我记得等待期是一年)。他当然会选择把房子卖掉啦,卖完之后他就收拾好东西,跑到伯恩茅斯去买个临海的小房子住下。你也不能怪他,但是,通常在他之后买下这套房子的人,都是把房子买来收租的,这个时候租金就不是50英镑一周了,肯定要跑到100英镑一周。所以,可以确定的是,给工薪阶层居住的廉租房已经越来越少了。在我看来,这真是个悲剧。
迈克·本尼森:是啊。你如果沿着这条路另一边的那条平行道路走,一直走到伦敦边缘,这条路上旁边都还是绿色的。全是草地。
罗伯特·古里尼
杰夫·比尔斯:只消走三公里,你就能看到不同。克莱盖特应该是最后的堡垒了,不然就是切辛顿。总之,克莱盖特也要走向(城市化)这条路了。那些人已经在想办法填满它。有一天我到那边去看了看,然后想,这里是在搞什么呢?翻斗卡车、开发商们。老天。这么做的原因当然很明显,不就是因为他们想要满足自己需求嘛。这是为了让伦敦人也可以往这边搬。所以建一个还不够,旁边还要多加两个。
房东
迈克·本尼森:我们好像没法控制想要“侵入”的东西。
我在福克斯顿<a id="ch3-back" href="#ch3"><sup>(3)</sup></a>是销售成绩排名第二的员工。唯一一个打败我的人是负责诺丁山片区的,我们的“上梯门票”可没有办法跟他们的相比。在这个最大的房产经纪公司,能做到顶尖位置,就挺好了。但对我来说,最重要、最打动我的时刻是,有人为了找到一个属于他们的家而来求助于我,而我能帮他们达成心愿。他们看到那个“家”的表情,是非常令人兴奋的——在房子正式在法律上成为他们资产的那个瞬间背后,有他们的努力打拼。这样的打拼,在这个国家非常艰苦,一点也不简单。但你把钥匙交给他们的那个瞬间,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时刻,因为你知道他们要住在那个房子里了,他们可能不会跟我一样在地毯上滚来滚去,但他们也会做一些特别有纪念意义的事。有时候,交钥匙的那个瞬间,你会看到他们眼中的泪光,那一刻你就会明白这个房子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们最后得到了那处漂亮的房子,不管它是大还是小,美还是丑,不管它是需要装修,还是已经足够精美,那种感觉都是无与伦比的。
杰夫·比尔斯:他们总能推倒房屋,再建公寓,因为开发商们知道,他们只要建了,就一定能卖出去。建什么都好,肯定有十个伦敦人要买,因为那些伦敦人早等着逃离他们自己搞出来的臭气熏天的烂地方了。他们把自己的地方弄得没法忍受了。他们想逃离。我是说,我们亲眼看见过这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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