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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走走 (第3/5页)

开车可以让你认识到人的方方面面。车一开,乘客们就放松下来,你有点像给人理发。人们会告诉你很多事情。你会听到很多美好的故事,当然也有一些悲伤的故事。几年前,我非常喜欢八卦,现在倒是不那么八卦了,不过听到一些奇闻轶事时,还是觉得像在做头脑锻炼一样。你会学到很多东西。我在托特纳姆一带生意尤其多。有些人一直无证驾驶,直到快四五十岁,才想,我得去搞个驾驶证了。麻烦的是,你不能去他们家门口接他们,因为他们都开了那么多年的车,别人心里肯定觉得他们是有驾驶证的。出出进进的,邻居们都能看见。

大部分人在这个过程中都有一个学习伙伴,打个比方,如果我和你一起在准备伦敦出租车司机知识考试,你可能会拿着书,然后我就背,你就说对,对,对,对,这样做了四个月之后,伙伴肯定会不耐烦,不想再听了。所以你得搞一台磁带录音机,磁带不会不耐烦。你把电池放进去就好了。

澳大利亚人嘛,他们像小英格兰人。他们从来不想回家。他们会说,我想回家,我讨厌这个国家。要是你问他们,那为什么不回去呢?他们又会说,这是一个可爱的国家,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这里。

有几个地方对我来说很陌生。所以情况是,我有一次去考试,有个地方我完全不认识。所以我回家,把这种比较陌生的地方全部挑出来——主要集中于伦敦东南部——然后不断地练习。我给自己买了一台磁带录音机,每天都会把路程录在磁带里,然后听。每天。我知道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但这是真的。我会强制自己记这些东西。我记完一条线路之后,就在本子里把所有的街道都写下来。这样做了六七个月后,我想,还是有这里、那里我没弄明白。于是我把这些没弄明白的地方都当作诗歌来学习,每天都练习,直到很确信自己全部都记住了。

美国人不太理解这个考驾驶证系统。你去美国一些地方,比如加州吧,驾驶证考试是在停车场里进行的,因为在马路上太危险;可马路上之所以那么危险,正是因为所有人都在停车场完成的考试啊!他们早已习惯又大又宽、又不繁忙的道路,每辆车都往自己的方向开;突然来到这个国家,这里的路都窄窄的,他们就想:这辆车为什么挡着我呀?然后就会尝试把你挤出去。所以这也是一个挑战。

我每天骑着小电动车走这些路。到现在屁股上还有印痕呢。有的人完全没法做到,但有的人就是可以。你得强迫自己,直到地图逐渐印在你的脑海里,好像都能看见一样。最初六个月里,它好像一首诗,你会逐渐明白诗的意思,会看到其他东西、其他路径,再然后就可以从一条路转换到另外一条了。这个过程确实需要你全神贯注。地图像一口井。你得每天都打水。如果你正在准备伦敦出租车司机知识考试,休假两个星期,回来可能就把过去六个星期记的东西都忘了。

还有很多人是从东欧来的。东欧人挺好玩,好像总是在赶路。他们有波兰的车牌,到处乱开,不想停下来,总是赶着去看波兰电影什么的;他们就是不知道怎么停下来。他们总是在车里做事情,不是看报纸就是发信息。这就是你所在的伦敦啦。

我参加伦敦出租车司机知识考试时,他们给了我一本考题书,每一页上面有26趟车程。你得自己先想办法到第一个地方,然后找到去下一个地方的路。考题书上的第一趟车程的路线所有人都知道怎么走,是从庄园大屋到吉布森广场。就在伊斯灵顿的利物浦路和上街旁边。你首先得想出你要怎么走,然后记下你在每个区域的每条路上看到的东西。然后,56天之后,你要回去考一次,他们会考你考题书头5页的内容,也就是说在两个月内可能有130条路线要学习。如果你考得不错,他们会跟你说,28天之后再来,然后考你头10页的内容,再然后会考前20页的,最后就是随机考了。那时候,他们不会再考你从庄园大屋到吉布森广场怎么走,而是问临近的一条路线。他们可能会说,把我从伍德佰丽花园带到米德尔顿广场吧,其实这条路只是安吉尔的另外一边而已,所以其实是同一条线路,只是有一点点不一样。你要知道一条路两头的所有细节。

有时候,我会教戴着头巾的孟加拉国女士学驾驶。我以前认为她们都很受压迫,生活很悲惨,但是当她们坐进车里,你会发现她们很有趣,很机智,受过良好的教育,你知道吗?她们会告诉你她们在未来二十年要做什么。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很自豪。我教过一个18岁左右的普通女孩。她看起来非常小。她很聪明。她父亲很守旧,每周只允许她外出两次:一次是为了领救济金,一次就是来上我的课。每次她要是晚回家四五分钟,她父亲就特别生气。所以在我看来她的整个生命就是那个样子的。她只能看孟加拉国电影,不能看别的。不过,我们聊了聊《东区人》这部电视剧。我其实没怎么看过这部剧,但大概知道它是讲什么的,所以就聊下去了。我们练车时,她问我,你看过吗?我会说,是的,我看啦,我很喜欢!就是没法说不啊!然后她就会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

反正,有一天她消失了,彻底消失了。大概六七个月后,我接到一个电话。她已经跟一个孟加拉国人结婚了。她怀孕了,他们打算给孩子起一个很长的名字,我发不出来那些音,但中间好像包含着“诺尔”。真是太好了。所以,在东伦敦,有一个孟加拉国小孩,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名字中间包含着“诺尔”。

几年前,他有两条赛狗。它们跑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布伦特十字购物中心。在看台上,他坐在父亲的朋友身边。他们觉得自己像是最后的犹太匪徒,从足球那么大的钱堆上把英镑纸币一张张地往外送。伦敦那会儿节奏很慢,他说,很昏暗、很肮脏。唯一的亮色,就是狗脖子上围的小块的布——它们奋力前冲时,各种颜色的围脖飞扬闪动,给画面添上一点色彩。

我还教过一个年轻的泰国女士。有一次,我们在东伦敦波普拉区,车已经上路了。这会儿,有一个家伙飕飕地开过,在我们面前挡住路。他从车里走出来,手里挥舞着一把大刀。我当时想,我最好还是从车里出来,站在他和我的学生之间。他叫喊着:“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说:“你不能杀了她,因为她还没付钱给我。如果你杀了她,就没人付钱给我了。”他停下来,看着我,可能想,这人疯了吧。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说:“你开走吧,我不会报警的。”然后他走了。我没有记下他的车牌号,也没准备打电话给警察。我把这种人叫作典型的东区男孩,他那天只不过是心情不好。他是个年轻人,带着一把刀开车,等着这种正在学车的司机把车停在他面前,就好出来吓唬人。他还觉得我疯了呢。

“发生在尼基身上的所有事情嘛,”他说,“国内税收审查导致我的执照差点被没收。我在贝克街被一辆货车撞了,消防员得把我从出租车里面解救出来。”他脖子和手臂上的疼痛在周末减轻,但是到周一又厉害起来,所以他现在每周只工作三天。

我的学生刚到这个国家六个月。这件事情的发生让她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普遍,好像伦敦就是这个样子的。她从泰国来这里上学。我回到车上,问她:“你还好吗?”“嗯,没事,”她说,“我们走吧。”她以为这是在伦敦开车必须经历的一部分,有人会突然跳出来,说要把你杀了,就这样,没什么。

伦敦出租车司机以他们对伦敦纵横交错的复杂街道和辅路的百科全书般的知识而闻名遐迩。从1865年开始,他们就被要求通过著名而高难度的伦敦出租车司机知识考试,通过了,才可以驾驶黑色的出租车。我跟一个正在休息的司机在大波特兰街地铁站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他穿着一件褪色的兔八哥卫衣。他的伦敦出租车证挂在钥匙扣上,钥匙扣跟他脖子上的链子扣在一起。

当他们完成考试,从此消失后,你会觉得很奇怪,因为你有一段时间跟他们很紧密地相处,很了解他们了,不知道怎么跟他们道别。我一般会说:“再见啦,去吧。”就是这样,去吧。(他挥挥手,大幅度地做出告别的手势,差点把多尔斯顿这家土耳其餐馆里的胡椒研磨机打翻。)然后我一般会到伍德福德或者艾坪森林附近,那里十分开阔,很适合开车。你到那里绝不会碰上堵车。我会开着车好好兜风,听听约翰尼·卡什<a id="ch6-back" href="#ch6"><sup>(6)</sup></a>的歌,不用在每个红绿灯前停下来。那才是真正的驾驶啊。这就是我所做的事,我到艾坪森林,绕着环形路行驶。我的确很喜欢环形路,会特意绕远路去找这样的路段。如果你在环形路上都开得很好,你肯定很会开车。

尼基·多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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