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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关于故事开端的几种意见 (第4/5页)

“这种事,也许早就开始了,也许至今并没有一个真的开端,我们自以为的那种清晰其实是被包罗在一片模糊之中,之所以不迟不早偏在这个时候叫嚷出来,是针对着我们各位的弱点的罢?我的腿,何以会这般软弱无力呢?那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我耳边诉说:‘两只耳朵,三条腿,两只耳朵,三条腿……’

“‘从他生出来到现在,每一双都保存在这里面,这是我的一个秘密,他本人并不知道。’她热心地指点给我看,‘瞧这一双,破了一个洞的,是他八岁时穿的,脚趾甲留得太长戳破了,一想起就觉得好笑。他能走到哪里去呢?你要不要我开灯?不,还是不开,一开灯那些地蚕全活动起来了,我们的蔬菜将遭殃。这个箱子一年到头锁得紧紧的,我一点也不在乎。他能走到哪里去呢?’她又重复了一句,耸了耸肩头。”

“发出这一系列的议论,各人的意愿,本只在对方将这一层薄纸的隔膜捅破,露出那活泼泼的原型来,那对方,也明白他的意图,却老谋深算地甘愿一直含蓄下去。一切的高深奥妙,全是在这含蓄中存在的。谁要不知深浅地喊出个人的偏见来,只会惹得众人侧目。

“说完之后她就强迫地拽紧我,将我带到她那间黑洞洞的小屋子里,叫我坐在一张破旧的铁床上,然后她搬来个巨大的木箱,打开来叫我瞧里面的东西。那里面是许多大大小小的男人的袜套,约莫有一百来双,一层一层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笔者一直愿意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对这件事的开端作一个客观的描述。这倒不是说,其他人的生动描述都是非客观的、不正确的信口胡说。笔者只是想作这样一种努力:将各式各样的观点像穿珠子一样串起来,化庞杂纷纭为清晰明了,获得一种静态的观照,就像黄昏日落前对于宇宙的整体把握,或者说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水落石出’也行。笔者坐在家中闭上眼作这种全方位的思考时,每每被一些不招自来的群众无理地打断,这些人都很感情冲动。他们挥舞着棍棒,抽去笔者所坐的椅子,威逼笔者在写故事的时候一定要‘实事求是’‘真诚坦白’,然后七嘴八舌,每人将自己的观点作一番滔滔不绝的阐述,各人说各人的,观点中包含着高度的历史感和责任感,从出生年月一直论到未来的前途和打算,不断地分析自身的优势和劣势,已有的成绩与不足,而关于X与Q那件事的开端这个本题,各人都是飘飘忽忽,一笔带过,或一笔也不带过,根本就忘了,那本是极微小,极不重要的事嘛。他们到这里来,是要将个人的情怀抒发一番,他们只是为了有一个共同的借口,才提到什么X和Q的,换句话说,是X与Q的事件,引发了他们各自酝酿已久的热情。大家阐述完毕之后,就开始相互攻击。

“嘘!瞎说!”她眯着眼打量了我一眼,‘所有的事,都在按预定的计划执行。’

“受人宠爱的寡妇说B女士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像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丑女,抱着一种让人肉麻的想入非非。他(Q男士)会用眼瞪你吗?’她气势汹汹地用胳膊肘捣她的肚子,‘你连他的眼睛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大如牛眼的鬼话,我坦白告诉你,他是一个三角小眼的家伙!你连开端的时间都是捏造的。他来的时候是半夜,满街跑着灰色的小猪,一个小流氓在吹口哨,我出门想上公共厕所去,亲眼看见的,当时没有人看见我,我还是忍不住地红脸,我现在一回忆还忍不住红脸。你大白天张口说梦话,告诉我们他是中午来的,好好的一个开端被你搅得乱昏昏的,这世上的好事,都是被你们这帮利己主义的恶魔弄得乱了规矩,面目全非了。就是有了你们的存在,那两个家伙才能从从容容,成其好事,你们东拉西扯,左一个主意右一个主意,完全丧失了最后一点清醒的理智,把所有的人都拖入那种黑暗的深渊,自己还完全蒙在鼓里,以为机智,以为高级。那两个家伙早钻了空子,得了好处去了。我们这代人的优良素质,从今算是断送在你们这帮家伙的手上了。’

“‘你的丈夫,有一点问题,人人都在传说。’我拍拍她的背脊,尽量做出随便的样子。”

"B女士也不示弱,不断地从脚下使绊子,高叫:‘打倒独裁者!’强调自己‘出生在春季,富于逻辑推理和进取精神’,说那是一个‘有作为的季节’,而寡妇‘并不见得就有什么了不得的性感’,‘她只是妒忌罢了’。她说着说着终于一个脚绊使得丰满的寡妇仰翻在地。笔者不得不跳下桌子加以干涉。

“我就来说一说所谓的那天下午的开端吧。那是一个风云诡变的下午,空气里隐隐地潜伏着某种杀机,草木皆兵,每一点细微的响动都可以使人惊跳起来,你坐在窗口,窗帘会冷不防地被什么东西掀起来,一副羊头骷髅出现在你眼前。我沿着一条没有尽头的灰色围墙走了两个来小时,终于到达那个操纵者的家里。她背对我坐着,正在嘻嘻地傻笑。我凑近一看,她正在用一把生锈的匕首戳一个蚂蚁窝。她戳了又戳,还用脚去用力擂,惊慌失措的蚂蚁四处逃窜。”

“这时X女士丈夫的好友和老懵打起架来了。老懵用铁丝般的枯手摸索到一张凳子,哆哆嗦嗦地高举过头,猛力往下一砸,刚好砸在自己脚上,那位好友一听见骨头的碎裂声眼珠就发了绿。他扔下老懵,匆匆地走过来凑在笔者的耳边说:‘开端的日子便是我新生的日子,谁也别想抹杀,我是在地狱中悟出这个真理的,多少苦难!我是怎么过来的?现实不是残酷得令人发指吗?一切都在证实我的预见,理想正在实现。’

“不要相信什么镜子的事,那种事根本就是虚构的,诸位,全是装样的,是转移注意力的花招。你们在某一天走进一个人的家里,看见桌上摆满了大小镜子,那人在煞有介事地打手势,你们就如一锅开水哗哗地嚷起来,说天下出奇事啦!某人的特异功能大显威力啦!假如我将真相揭示给你们,你们又要嚷嚷啦。你们最大的弱点就是轻信,爱冲动。所有的议论都与事情本身毫无关系,那真相,永远是埋在深而又深的地里。我们议论起来,就好像我们心明眼亮似的,而这一点是极其可疑的,你们看到的,远远不是本质的东西,只是一种假象,一种人为的游戏。”

“后来这两人忽又讨价还价起来,老懵说自己‘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那妇人是个吸血鬼,是他们夫妇合谋陷害他,他正打算‘远离’,只不过这之前他应该‘让给他一间房子’,这才算是‘公平合理’,要是得不到房子,他决不远离,反而要在他们家‘待一辈子’。好友说,对于他来说,‘金钱如粪土’,他早成了游方僧一类的人啦,没有什么诱惑能把他再一次拉下水啦,假如他觊觎那房子,尽管和他老婆去争好了,这事与他沾不上边,现在他心里只装着一件大事,其他的什么都装不下了,一丁点多余的地方都没有。难道他没看见他一直露宿街头,靠乞讨为生?他说着又一把抓住笔者的手,非要他将他心中那件顶顶重要的大事,那个‘良好而辉煌的开端’就地记录下来,为他本人‘作一个历史的见证’。‘我吃了多少苦头呀!’他又强调这一点,‘这一头秀发就如风吹落叶一样掉光了。’他急躁起来就打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笔者安慰他说,他一定要记的,所有的这些,他都要把它们像一串珠子一样串起来,绝不遗漏半点,因为这正是他的才能,不过他不能‘就地记录’,这项高级而复杂的工作,必得要在没人打扰的环境里,长时间地独自闭目冥想,酝酿,然后灵感勃发,下笔如滔滔流水,不可遏止。

跛足女郎的口述

“‘我成了你线上的普通珠子么?’好友大不满意了,‘你怎么敢用这种低劣的比喻来形容我?你这阴险的速记员(原来他一直把我看作一个速记员),我不是什么珠子!你和你的同谋才是珠子呢!珠子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串臭豆腐。良好的开端,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这时老懵也抓住笔者的另一只手嚷嚷起来,要笔者一定‘凭良心’,将房子问题作一个历史性的记载,不要因为某种压力而‘丧失立场’,要知道他的腿骨已经断了,这可是为捍卫真理做出的牺牲。笔者被这两个横蛮的人一左一右扯着推着,几乎要撕裂成两半。他们还在笔者肋下挠痒痒,使得笔者不住口地傻笑。在这不可开交的时候寡妇又冲上来当胸一拳,笔者随即倒下不省人事,那一伙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走散了。

“我在这里说了这些话,已经都快累死了。毛毯与表哥的关系,这就是我今天讲话的主题。我没有将我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很好地表达出来,老是受到这样那样的干扰,那个不相干的题外的问题不断地来打扰我的思路,把我弄糊涂。我只有奋起最后一点精力执着于自己,才能稍稍排除外来的干扰,接近本质的东西。这种情形一闪即过,干扰复又重来,不断使我分心走神,一次比一次厉害,直到耗尽了我的精力,要表达的思想还是云雾一团。我的话完了,你们这些败类!”(她忽然倒地,四肢抽搐,约莫二十分钟后苏醒,气愤地出了门。)

“笔者从昏晕之中苏醒过来,揉着涨痛的太阳穴,撑着满是伤痛的病体来继续工作,一看椅子没有了。他仔细一回忆,记起老懵砸过他的椅子,也许他是假装砸了自己的脚,随即将椅子扔出门外,然后来个顺手牵羊的?反正椅子是没有了,那么就只好席地而坐了。笔者将笔记本放在床上,人坐在地板上,开始奋笔疾书,夜以继日地劳作。大部分正直的群众对于笔者的工作是赞赏肯定的,他们每天晚上拿走笔者写好的手稿,然后在大礼堂开会讨论,对文章加以详细的诠释,联系自身,反复对照,用开阔乐观的胸襟衡量文章中的所有观点,还提出一些建议,如在每一页附上精致的照片出版等等。然而也有个别的人,笔者的这种辛勤劳动不但没有得到他们的好评,反而遭到破坏。他们日日来打扰,提出蛮不讲理的要求,甚至耀武扬威,拿走房间里的摆设,将墨水泼在已写好的文字上面等等,流氓伎俩,防不胜防。

“四十年前,毛毯是表哥亲手替我搂回去的,一街的妇女全都羡慕地伸长了脖子,看毛毯,也看我和表哥(因为某些事耽搁了没看到的人都遗憾得要命)。她们私下里认为我和表哥是天生的一对儿,所以那毛毯,几乎就和定情物差不多,它把我和表哥的心拴在一起了。别以为我会把什么X之流放在眼里,呸!我根本就忘了她。我今天到这里来,绝不是来讲她的事的,我只是来讲一讲关于表哥和那床毛毯的关系。请问她是个什么东西?这地下钻出来的妖怪,我们干吗要去关心她的什么事?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现在有种风气,就是总把眼睛盯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只要谁剥光了衣服在大街上乱喊一通,或多找得几个汉子,她就可以成名啦!我们的人越来越没有定性,胡乱攀附,这真是一件出丑的事!表哥的陷入泥坑,都是由于在门口摔的那一跤,他是在一种人事不知的情形中堕落的,至今仍处在癫狂妄想的症状中,无法挣脱。难道我们反倒要落井下石,在这关键时刻给他一下致命的打击,或对正事不闻不问,跟着赶时髦的人瞎起哄,去研究毫不相干的人做下的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事,将奄奄待毙的他一脚踢开?”

“笔者有一段文章的原文是:‘……在芳香弥漫,云朵如花的清晨,一股让人心旌摇曳的青草味儿从遥遥上空流入古老的十里长街,每个正直善良的居民皆从梦中接受了这醉人的春之气息,人人面如桃花,热力喷发。一个黑影出现了,直奔本街居民X女士家的小门,那急促的叩门声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正如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后来这一段精彩的文字(充分表现了笔者的文字功力)不得不删去,不然笔者性命难保。

“事情是怎样开端的呢?弄出这样一个悲惨结局的原因在哪里呢?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只是由于一件极小的事,由于那车煤!我不该在那天叫煤厂工人送煤的,这件事我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我要不停地诅咒自己。刚好门口有这样一个斜坡,刚好那小子舍不得下苦力拖上坡来,又刚好表哥出于可敬的侠义心肠来帮忙。他一定是由于和我见面过于激动而昏了头,反正他就忘了自己要去的地方,身不由己地跟随送煤工走进了镜子女郎的小院子。他在门口跌了一跤,完全不省人事了。一直到傍晚他才出来,那时他的脸色可怕极了。等一下,我现在要回过头去讲讲关于那条毛毯的事,我丢了一个重大情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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