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晨祷 (第5/5页)
“赞美上帝,”威廉高兴地大声说道,“我们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问题!我有了我的眼镜,并且知道了那天夜里的窃贼是贝伦加!”
他指给我看的是萨尔瓦多雷,他也看见了我们。我注意到他举步微显踌躇,像是想避开我们而停下脚步打算往回走。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举动。他显然意识到已无法回避我们,便继续朝前走过来。他满脸堆笑,并向我们虚情假意地说了一声“benedicite”<a href="#jz_0_192" id="jzyy_0_192"><sup>(1)</sup></a>。我的导师甚至没等他说完,就突然用生硬的语气与他说话。
我们的话音刚落,莫利蒙多的尼科拉跑来了,他比威廉还要兴奋。他手里拿着一副做好的眼镜,还配上了眼镜架。“威廉,”他喊道,“我自己制作出来的,已经做好了,我想能用得上!”正说着,他见到威廉已戴着眼镜,惊呆了。威廉不想让他扫兴,就把那副旧的眼镜摘下来,试了试那副新的:“这副更好,”他说道,“旧的那副留作备用,平时就戴你做的这副。”然后,他转身对我说:“阿德索,现在我要回房间去读你知道的那些材料。总算能读东西了!你随便在哪儿等我吧。谢谢啦,谢谢你们大家,最最亲爱的修士兄弟们。”
“阿德索,你大概也注意到了,这里最蹊跷的事情都发生在夜里。有人在夜里丧命,有人在夜里潜入缮写室,有人在夜里把女人带进修道院围墙内……我们的修道院白天是一番景象,夜里又是另一番景象,而不幸的是,夜里的景象比白天更加蹊跷。因此,对在夜间转悠的任何人我们都感兴趣,比如说,昨晚你发现的跟那个姑娘在一起的男子。即使姑娘与毒药毫无关系。但愿如此。瞧,那边走过来一个人,或许就是昨晚的那个人,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说清他是何许人。”
辰时经的钟声响了,我到唱诗堂去,跟僧侣们一起背诵赞美诗、诗篇、《圣经》的片断章节和Kyrie<a href="#jz_0_195" id="jzyy_0_195"><sup>(4)</sup></a>。别人都在为死去的贝伦加的灵魂祈祷,我却感激上帝让我们找到了不仅是一副而是两副眼镜。
“可是,您现在打算查问谁啊?”
在宁静的氛围中,我忘记了自己耳闻目睹的种种丑行恶事,我打盹了。我睡醒时,祷告已经结束了。我一想到那天夜里自己没有睡觉,付出了那么多精力,就感到困惑不安。走出唱诗堂,来到外面的那一刻,我发现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对那个姑娘的思念。
“阿德索,”我的导师不耐烦地对我说,“你得学会用自己的头脑思考。”然后他改变了话题,“现在我们得查问几个人。至少,”他目光环顾台地的时候,补充说道,“趁他们还活着。对了,今后我们得注意我们的饮食。你要从公用的盘子里取食,从别人倒过酒的大酒坛里取酒。贝伦加死了之后,我们就成了最知情的人。自然是除了凶手之外。”
我想方设法摆脱那种思绪,在台地上快步行走起来。我感到头晕目眩。我揉搓着僵硬的双手,使劲在地上跺脚,可我还是发晕。不过我还是清醒而又充满活力的。我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啦。
“他到塞韦里诺那里去干什么呢?”我问道。
<a href="#jzyy_0_192" id="jz_0_192">(1)</a>拉丁语,祝福上帝。
马拉希亚嘴唇动了动,像是还想说什么,可他随即改变主意不说了,低下头。我们走出医务所,他走了进去。
<a href="#jzyy_0_193" id="jz_0_193">(2)</a>Umberto da Romans(1193—1277),多明我会第五任总会长。
“想必是藏书馆空气不流通所致吧,”威廉带着一种理解的口吻关切地说道,“你们应该做一做药草烟熏治疗。”
<a href="#jzyy_0_194" id="jz_0_194">(3)</a>出自《马太福音》:为什么看见你弟兄眼中有刺,却不想自己眼中有梁木呢?
我们正要出去,马拉希亚进门了。见是我们,他显得很不高兴,并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塞韦里诺从屋里看到他,说道:“你是找我吗?是为了……”他没说下去,望了我们一眼。马拉希亚向他做了一个被我们觉察到的暗示,像是在说:“我们待会儿再说吧……”我们要出去,他要进来,三个人都挤在门厅口。马拉希亚没话找话地说他来找药草师,是因为头疼。
<a href="#jzyy_0_195" id="jz_0_195">(4)</a>希腊语,主啊,请你怜悯。系祷告的起始语。
其间,威廉先后诱使萨尔瓦多雷和食品总管供认他们的罪过,塞韦里诺找到了威廉被偷的那副眼镜,尼科拉送来了新眼镜,威廉拿着两副眼镜去破解韦南齐奥的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