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晨祷 (第3/5页)
“于是,就发生了我不明白的事情。贝伦加笑了起来,豪尔赫训斥了他。他却说,他那么笑是因为他想起了,只要在非洲人的作品中间好好寻找,就能发现很多类似的谜语,当然不都像‘鱼’的谜语那么简单。在场的马拉希亚火冒三丈,几乎要抓住贝伦加的兜帽,支使他去干他自己的事……贝伦加是他的助理,这您知道……”
“我相信我已经明白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为自己洞察力的欠缺而感到羞愧,说道,“但我们不都是相信一个仁慈的上帝吗?您说说,阿德尔摩很可能是向别人告解过,可是他为什么要竭力用一种更为严重,或者至少是同样严重的罪过来惩罚他第一次的罪过呢?”
“于是?”
“因为有人对他说了一些使他绝望的话。我说过,如今某些为布道者所用的书本里有些篇章,肯定警示了令阿德尔摩害怕的一些话,而阿德尔摩又以同样的话吓住了贝伦加。为了激起大众的怜悯心和恐惧心理(以虔诚炽热的心遵循神和人的法规),从来没有人像如今的布道者们那样,用一些令人恐惧、震撼、毛骨悚然的语言教诲民众;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在自我鞭笞苦修的人中间,听到的神圣赞歌尽是宣扬基督和童贞圣母磨难的;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通过对地狱里要承受磨难的描述来激励常人的信仰。”
豪尔赫这时说,耶稣曾嘱咐我们只要说‘是’与‘否’,更多的话就都来自罪恶,你想说‘鱼’,你只说‘鱼’就够了,不要用虚假的响声来模糊‘鱼’的概念。他还补充说,他觉得用非洲人来做例子似乎是不明智的……于是……”
“也许那是悔罪的需要。”
但双双一起逃跑的,竟是房主人和他的房子。
“阿德索,在当今这样一个时代,无论是传道士、主教还是我们属灵派的兄弟们,都不再有创导一种真正告解的能力了,可我现在却听到用那样的方法召唤人们去悔罪,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那响声在屋里回荡,房主人却默不作声。
“可是第三次革新的年代,天使般的教皇,佩鲁贾方济各修士大会……”我茫然地说道。
地上有那么一间房子,发出一种清晰的响声。
“这是怀旧。悔罪的大时代已经结束了,所以,即便是普通的修士会也可以谈论悔罪。一两百年之前,曾有过一股革新的风潮。当时谁要是谈论悔罪,无论是圣人还是异教徒,都会被活活烧死。可如今人人都谈论悔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连教皇也谈及悔罪。如果是教廷和宫廷谈论什么人类的革新,你可别相信。”
“那倒是真的,”本诺说道,他第一次露出笑容,笑脸光灿照人,“我们为书而活着。在这个充满混乱和颓废的世界,这是一种温馨的使命。也许明白了这一点,您就会明白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韦南齐奥,他通晓……他生前通晓希腊语,他说,在亚里士多德的《诗学》第二卷里,特别谈到了‘笑’。他说,如果那么伟大的一位哲学家,在整卷书里都谈论‘笑’,那么‘笑’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但豪尔赫争辩说,许多神学家撰写了不少有关罪孽的巨著,这固然重要,却是邪恶的。韦南齐奥又说,据他所知,亚里士多德还论述‘笑’是好事,是真理的媒介,豪尔赫就问他是不是读过亚里士多德的这本书,韦南齐奥说没有人能够读到那本书,因为那本书已经难以寻觅,或许已经丢失了。确实无人读过《诗学》的第二卷,就连穆尔贝克的威廉本人也从未得到过那本书。于是豪尔赫说,之所以没有找到那本书,是因为从来没有写过,这是天意,上帝不想赞美毫无意义的东西。豪尔赫动辄发火,而韦南齐奥说话的方式又惹他发怒,为了让他们平静下来,我就说,我们所知道的部分《诗学》和修辞学里,有关奥秘的谜语诗有许多明智的论述,当时韦南齐奥认同我的看法。在场的还有提沃利的帕奇菲科,他对世俗诗人的作品相当了解。他说关于奥秘的谜语诗,没有人能超过非洲的诗人,他引用了辛福西奥<a href="#jz_0_114" id="jzyy_0_114"><sup>(3)</sup></a>的关于鱼的谜语诗:
“不过多里奇诺修士,”我出于好奇想更多地知道其人,因为我头一天多次听人谈到过他,所以我斗胆这么说。
“至关重要,因为我们是在探讨这些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些生活在书本之中、与书共存,并靠书本活着的人,因此,他们所说过的有关书本的话是很重要的。”
“他死了,他死得苦,活得也苦,因为他来得也太晚了。而你对他又知道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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