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的开端 (第3/5页)
“够了,事情都办完了吧?你可以回去了。”
“找他们商量过了,但那边以没有证据为由拒绝受理。我决定亲手把他们的恶行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百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大埘出了房间,穿过柜台,按下了电梯按钮。然后走进开上来的轿厢,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警察那边呢?”
当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他突然发觉忘了问最重要的事情。
“说得没错,现在受害者还在不断增加。”
“凛凛子去调查的那个古怪教团叫什么来着?”
“真是个流氓宗教。”
他一边将脚插在电梯门缝里一边询问,百津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办公室。
就是说让人迷信的人和骗取钱财的人联手了吗?
“英语的话是Peoples Temple,日语应该是这样翻译的。”
“不,円内神道和百津商社是一伙的。円内神道把人召集起来,让其醉心于教主円内龙泉。百津商社则接触信徒,提出高额的投资方案。接受信徒咨询的龙泉在暗中推波助澜,于是信徒把钱都投进了百津商社,他们就是这样把能榨的钱都榨干的。”
说到这里,他的话声诡异地扭曲起来——
“你的意思是百津商社专门针对円内神道的信徒吗?”
“人民神殿教。”
玻璃珠撞在了玻璃杯上,响起了冷冰冰的声音。
4
“打听了一下之后,才知道念珠是円内神道贩卖的开运商品之一。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妈妈原来是円内神道的信徒。”
“在市中心玩一天,在自由女神像的爱丽丝岛玩一天,参观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再看一整天的音乐剧。四天时间足够逛完布鲁克林了。”
什么意思?
乃木野蒜的上嘴唇上沾着鲜奶油,眼睛看着笔记本上的日历。
“我去参加她的葬礼,发现了一桩奇怪的事。幸存下来的唯有我朋友的父亲,她的父亲和我妈都戴着同款的念珠。”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就算第一次去纽约观光,一周时间也太长了点。凛凛子落到了危险的宗教手里,我们得去救他。”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
“我很忙的。”
“高一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举家自杀。她的母亲也在百津商社投资了很多钱,而且父母从几年前开始就加入了円内神教。”
“忙也是多亏了凛凛子吧。”
凛凛子没有回答,而是摘下了左手的念珠。那只是在皮筋上穿几个玻璃珠的便宜货,看起来像是早熟的中学生会戴的那种。
“我又不是她的父母,没有义务为一个撒谎翘班的打工学生远渡重洋。”
当店员把热咖啡和奶昔端上来时,大埘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大埘粗声应道,然后将宫城县警署送来的一沓调查报告书塞进了碎纸机。
“等下,円内神道怎么了?”
乃木时常不经预约就前来大埘的事务所,每月大约来两三次。然后就占据了会客区,吃起了在中野站前的西点店买来的水果三明治。平日里他似乎一半是为了打发时间,一半是作为调查记者寻找素材。不过今天——十一月十二日,似乎是在意凛凛子的消息,所以特地前来查看情况。
她成了孤儿,被母亲的亲戚收养。虽然对百津商社很是痛恨,却因为年纪尚小无能为力而放弃了——
“你对纽约很了解嘛。”
虽然本人直至临终也未承认,但母亲显然遭遇了投资诈骗。她想在夜店陪酒赚钱把女儿拉扯大,却因债台高筑 ,在一年后去世了。死因是心绞痛发作,但由于几天她把医生叮嘱她随身携带的硝酸甘油片冲进了马桶,所以看起来像是自杀。第二天债主就闯进家门,把遗体身上所有的手表和戒指一扫而空,留给女儿的只剩一串不值一文的念珠。
大埘说了句挖苦的话。
身为家长的祖父得知情况后,命令父亲将母女俩扫地出门,那时父亲正跟女秘书纠缠不清,所以带头服从了祖母的命令。
“我已经去过有十次了哦。第一次大概是在上小学之前吧。”
从小贷借出的数千万円,全部投入了一家名为百津商社的公司的鳕鱼肝加工产业。
乃木若无其事地舔舐着嘴唇上的奶油。
然而就在十一岁那年,她安稳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母亲被发现瞒着家人将土地抵押出去,借了一大笔钱。
“小小年纪就去海外旅行吗?果然有钱人就是讨人嫌。”
她出生于福岛县会津若松市,据说她的父家的先祖是奥州探题出身的名门望族,她在四百坪的豪宅中无忧无虑地长大。
“不不不,我是去曼哈顿的医院住院的。”
凜凜子抓着戴在手腕上的念珠,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世。
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
“要是那样就好办了。”
“你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你父母被教主杀死了吗?”
“小孩子经常会把东西塞进嘴里吧,我好像把家里这么大的金属人偶吞进去了。”乃木边说边张开手指比出三厘米左右的大小,“我妈想带我去附近的街上看医生,但我爸坚决要带我去看一流的医生,所以在我没觉得特别难受的情况下,就让我住进了康奈尔大学的附属医院。”
说起円内神道,是属于古道神系的新兴宗教,最近几年在全国范围内不断增加支部。据说总部设在福岛县会津郡的蒲生岳,实践创始人円内龙泉的教诲。
“剖开肚子把人偶掏出来了?”
对于一心提防着诈骗、推销或是美人计的大埘,凛凛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怎么会,玩了一个礼拜左右,就自己从屁股里拉出来了。”
“我想整垮円内神道。”
还是不大明白有钱人的想法。
凛凛子深深地鞠了一躬。昭和五十年(一九七五年)春,大埘还只是个普通的侦探,凛凛子则是刚进东京的大一学生。
“看你这么喜欢美国,人民神殿教是事情应该多少也有所耳闻吧。”
“请雇佣我。”
大埘突然好奇地问了一句。
从小学开始的孽缘——乃木野蒜笑眯眯的样子浮现在了眼前。
“和隶属于旧金山分局的记者时代的前辈一起喝酒的时候,听到过一些消息。”乃木一边把快要掉下来的草莓塞回面包中间,一边回答说,“泄露的消息尽是些八卦的东西,那边的人似乎也很难掌握实情。有关吉姆·乔登也是有褒有贬,有人说他是个粗鲁且不正派的邪教人士,也有人说他跟甘地和马丁·路德·金一样,是新世代的领袖人物。”
“哦,真稀奇呢。”
“新世代的领袖不该窝在深山老林里吧。”
依靠这个男人是在是教人不爽,可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了。
“我的那个前辈在吉姆·乔登仍在加利福尼亚的时候,好像做过一期礼拜的采访。吉姆在向神祈祷,读了圣经之后,向参加集会的人询问有没有身体上的烦恼。随后一行人就陆陆续续举起了手,有人说自己腿脚麻痹行动困难,也有人说自己头疼不适难以缓解。吉姆倾听了每一个人的话,或是言语抚慰,或是抚摸患处,或是与之拥抱。这么一做,那些人的症状就能立刻得到缓解,教会里充满了欢喜的话语和火爆的掌声。”
“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那是不管不顾也能自愈的症状吧,就跟你屁股里拉出的人偶一样。”
大埘来到本乡大街,进了香烟店前面的公用电话亭,拿起听筒,拨通了某个自称是本地调查记者的熟人的号码,呼叫声很快就中断了。
“也有信徒的晚期癌症消失了。”
就这样消失得踪影全无,实在不能甘心。
“肯定是瞎掰的,跟円内神道一个套路。”
虽然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大埘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这里撒手。
“最厉害的是他让在越战中失去了双腿的男人重新长出了两条腿。”
按照常理,应该避免进一步深究才对。仅仅因为雇主和打工职员的关系,就去挖掘她本人想要隐瞒的秘密实在有点过分了。就算她遇到了麻烦,自己也没义务帮她。
“难不成你信这个?”
凛凛子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她跟百津一男会面,出于某种理由隐匿了行踪。大埘的忧虑并非杞人忧天。
吃着奇异果三明治的乃木摇了摇头。
宇野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并没有开口,而是将大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即急匆匆地下了楼梯。
“我觉得是骗人的。只是教团迁徙到圭亚那的事情让人很是在意。”
“够了,我不会写举报信的,赶紧回家吧。”
“媒体的批判不是很激烈吗?”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是听到如此断言还是心中一紧,凛凛子果然在撒谎。
“退居圭亚那便意味着放弃传教活动,即便退教者减少,教团也会越来越穷。在礼拜上做着骗人的表演以增加信徒的教团,会因为报纸上的攻讦就停止传教吗?”
“不可能会想吧。换句话说,向我们这样的本科生菜鸟是不会去参加海外的学术会议的,首先得掌握好基础知识才能通过研究生考试。”
原来如此。要是换成円内神道的话,很难想象龙泉只是因为周刊杂志上刊登了几篇唬烂报道就逃往海外,但是——
宇野眨巴着眼睛,眼镜都快掉下来了。
“你想多了吧。”
“哥伦比亚大学不是要开美国宗教学会年度大会吗?你怎么没想到要去参加?”
“是呢。不过我总觉得人民神殿教里藏着什么秘密,所以想实地采访一下。毕竟我也是记者嘛。”
“嗯,是的。”
乃木哈哈哈地苦笑着,把揉成一团的包装纸甩进了纸篓。
“既然你们在同一个研究室,那么你跟凛凛子学的东西想必也差不多吧?”
“甜食吃多了好口渴啊。”
凛凛子就是被百津商社搅乱人生的众人之一,她应该憎恨百津一男,很难想象会悠然自得地跑去共进午餐,难不成是被抓住把柄了吗?
他径直走向了茶水间。
这人的想法确实很极端,但他对百津商社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下午五点开始刮起 强风,大埘收到了相熟的秋保署长的联络,来到了神田警署。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便造访了凛凛子的宿舍。
“108号半年前就潜伏在我们辖区内了。”
“我本打算这么做的,可有森同学从上周开始就没来大学了,可能是卷入了百津商社的纠纷里吧。我本想报警,可万一有森同学被抓就不好办了。”
为了追查其详细的行踪,那边调取了“海之庭”一案的调查报告书,但案情实在有些复杂,理不清头绪,于是便振响了大埘事务所的电话。
“你可以告诉本人啊。”
“因为这是大埘先生的推理,所以最好请大埘先生亲自解释一下。”
之前间谍电影看多了想必也有影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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