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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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娜张大了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并没有。路易丝·雷诺看到的鞋子跟我们看到的鞋子并不是同一双,但尸体的鞋子并没有被替换过,那么被掉包的就不是鞋子,而是尸体本身。”
“路易丝·雷诺在礼堂里看到的尸体跟我们在陵园里看到的尸体完全不相干,这就是合乎逻辑的结论。李河俊的尸体和另一具跟他很像的冒名顶替的男尸,乔登镇有两具被一分为二的尸体。
“听上去是自相矛盾。”
那么真的尸体是哪个呢?我们在陵园看到的尸体臀部有很大一片荨麻疹模样的瘢痕,那是李河俊在两年前揭发韩国教会暴力事件的时候,被警察用电棍拷打造成的伤痕。话虽如此,他本人从未提到过臀部的伤疤,即便凶手准备了假的尸体,也不可能为了让特征对上而事后伪造伤痕。因此我们在陵园看到的尸体就是李河俊本人,而你们看到的尸体是冒充的。”
“很遗憾,并不是哦。在陵园观察尸体的时候,从身体断面流出的血已经渗了进去,把运动鞋里面的底都染红了。尸体从礼堂礼搬出来的时间点,血应该差不多干了,要是凶手在那之后换了鞋,鞋上理应不会沾到血。因此我们在陵园里看到的运动鞋就是他被杀时穿的那双。”
几个信徒有如瞬间被泄了戏法的老底般,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你是说鞋子上有什么不妥当的痕迹,凶手才悄悄把鞋换掉的吗?”
“那么冒充他的尸体是谁的呢?如果乔登镇有失踪的亚裔男性信徒的话,就有可能是被他顶替的。但不巧的是,这里除了Q以外,再也找不到亚裔信徒了。当然了,Q在案发后还活得好好的,身体大小也没有可比性。因此凶手并非再杀了一个亚裔男性来顶替,而是重新利用了原有的亚裔男性的尸体。”
听众们再度安静下来,过了数秒,克里斯蒂娜开口问道:
“啊”——突然传来一声傻乎乎的声音,只见陵园管理员莎仑·克莱顿慌慌张张地捂住了嘴巴。
那么可能性唯有一个,倘若不是新沾的泥,那就只能认为鞋子被换掉了。从路易丝·雷诺在礼堂发现尸体开始,到我们到达陵园之前,尸体脚上的鞋子被人换了一双。”
“巧合的是,就在三天前,乔登镇死了个亚裔男人。他就是我的朋友乃木野蒜,刚到这里的时候就被安保人员拉里·莱文斯开枪打死,凶手就是用他的尸体冒充了李河俊的尸体。”
“我并没有怀疑你,你本身就没有说谎的理由。为何你见到的尸体穿的鞋可以看见亵渎,而我们见到的尸体穿的鞋却糊满了泥呢?乃木和登特的尸体都是沙赫特医生用担架运走的,我并不觉得唯有李河俊是被拖走的。
“那两个人国籍不同,也不认识吧?”瑞秋·帕克说,“一看脸不就能知道不是本人吗?”
“你,你说什么?”路易丝总算把头泰勒起来,“这是不可能的,我发现尸体的时候,确实能看到鞋子的底。”
“并不是这么回事。韩国人和日本人的长相是有微妙的差别。但这不是你们美国人能分辨出的差别。原本你们就分不清亚洲人的长相。
“当然了,若是平时看惯鞋子的她,只要往鞋底看上一眼,就能明白那双鞋有多旧”。可我跟凛凛子悄悄潜入陵园的管理室检查尸体的时候,却发现运动鞋的鞋底沾满了泥,完全看不见鞋底的样子。
你们知道我在来圭亚那之后被错当成多少次中国人吗?想要区分同为东亚人的日本人和韩国人,对不起,你们还早了五万年呢。”
路易丝没有看向大埘,而是抱着肩膀嘟囔着什么。看她的嘴唇,就能知道她是在翻来覆去地念叨着“教主大人,教主大人”。
当然,大埘自觉没资格说这样的大话。还记得之前拜访“国际沙龙普里莫列”的时候,他眼中的外国人大都也是一样的长相。
“她在来到这个村子之前,在得克萨斯开了一家修鞋店。按她的说法,从讲坛下面看到的李河俊的鞋子,破烂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修理。仔细想想就会觉得奇怪,讲坛上放着的李河俊的下半身,腹部朝向讲坛后方,双脚正对讲坛下方,从路易丝所在的位置看,最多只能望见鞋底。”
“当然了,事实上不是一个人,只要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够区分出来的。但尸体的损伤程度让人不忍直视。三天前见过乃木实体的居民寥寥无几,在发现尸体的前一天,吉姆在演说中声称登特和乔迪遭受的神罚,要是继这两人的尸体之后又出现了亚裔男性的尸体,自然就会被以为是同一调查团的成员被杀了吧。
礼堂右后方喧闹起来,路易丝·雷诺正站在屋顶略微靠外的地方,不安地蜷缩着身子。
凶手将保管在陵园管理室的乃木的尸体切断,搬进了礼堂,特地将身体一分为二的理由有二。一是配合胸口一下被枪伤撕裂的皮肉,以掩盖真正致死的伤口。其二是为了尽可能地造成显眼且大范围的破坏,以制作出面目全非的尸体。”
我们找了个有能耐的助手,请他帮忙向发现尸体的路易丝·雷诺询问情况。她的证词中果然包含了重要的线索。”
“虽然是存放在空调开得很低的管理室里,但我认为乃木先生的尸体应该已经有些腐坏了。”
“凶手是如何将监室里的李河俊一劈两半,横躺在礼堂的诵经台上的呢?这不是用低熔点合金能够搞定的事。就连我也怀疑这是恶魔的罪行,但正如一开始说的那样,凶手是人类。
洛蕾塔·沙赫特医生按着太阳穴说。
大埘继续展开演说。
“凶手大概是用了某个爱打扮的老头搽在脸上的化妆粉,使尸体的皮肤看起来比较鲜亮吧。尸斑和皮肤变色的地方应该已经小心掩藏起来了。”
“接下来是李河俊的案子。”
吉姆·乔登将左右手的指头叠在一起,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表情。
别开玩笑,胡说八道,不要侮辱乔登先生” ——简易礼堂里怒骂横飞,可即便如此,也没人跑上讲坛阻止演说,大概是因为都记挂着推理的后续吧。
“讲坛上的尸体应该流了不少血吧,乃木先是三天前死的,所以血理应完全干了才是。”
“给乔迪投毒的人也是你吧,吉姆·乔登。”
“那是当然的,因为乃木的血没可能保存下来,所以凶手就把其他动物的血撒在了尸体上。虽然不清楚用的是什么血,不过好像有动物从那天起就失踪了。凶手杀了那条薮犬,然后把血倒在尸体上了吧。”
大埘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再度将脸转向了身边的男人。
洛蕾塔仍旧按着太阳穴,但没有抛出下一个问题。
瑞秋·帕克是在两天前乔迪来吃晚餐的时候约了茶会的。在场的人还有后厨的布兰卡·霍根和克里斯蒂娜·米勒,以及陪同孩子们一起去食堂用餐的吉姆·乔登,据说后厨的人对其他信徒隐瞒了茶会的事,所以知道这个预定的只有在现场的人,再加上知道低熔点合金存在这一条件,因此符合凶手条件的仅有一人。”
“路易丝·雷诺在礼堂发现尸体的时候,真正的李河俊仍在第二牢房,他并不知道到外边发现了跟自己相似的尸体,大概仍在呼呼大睡吧。
不过考虑到凶案发生约十一小时前登特在密室遇害,第二天一早李河俊又被劈成两半,那么毫无疑问,凶手无疑是有所预谋,想以奇迹般的手段杀死乔迪,但就算她一个人喝了热水出现了中毒症状,这事看起来也不像奇迹。凶手知晓她被邀请参加茶会的事,为了让她在茶会上出现中毒症状而特地放入了低熔点合金。
凶手趁我和凛凛子都离开的时候潜入了第一牢房,之所以在第二牢房的通风口放了个蜂巢,大概是为了让离开监室的我们逃出牢房而耍的小伎俩。
“那么杀害乔迪的凶手究竟是谁呢?跟登特被杀的案件一样,凶手都使用低熔点合金的机关作案的。信徒们并不知道吉姆变戏法的道具,所以凶手要么是吉姆本人,要么就是某个干部。另一个用于作案的东西是乔迪的药盒,但这个药盒无论被谁捡走都不奇怪,因此没法作为锁定凶手的条件。
凶手从看守室里拿走了牢房的备用钥匙,穿过走廊前往第二牢房,打开监室的铁栅门杀害了李河俊,再把他的身体一分为二,放在拖车上,运进了陵园的管理室。让后换掉了已经运进来的乃木的尸体。”
大埘干咳了一声,转身面对听众。
站在最前列的信徒一脸疑惑地歪着脑袋,大埘冲他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乔迪的身体已经恢复,可就在离开宿舍的时候,还是在一瞬间显露出了心脏不舒服的样子。这可能就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服下的胶囊里没有装降压药,导致血压升高了。”
“这个戏法有一点仍不能解释。我们之所以能离开牢房,是因为Q把我们放了来,不管扔进多少蜂巢,只要出不了监室就没法离开牢房,要是Q不来救我们,凶手就进不了第二牢房,这样太依赖运气了。
“乔迪当时把药盒里的胶囊掉进看蜂蜜汤里,我们和她本人都以为是身体不适,但实际上是胶囊比平时稍重一点的缘故,如果那时的蜂蜜汤还热的话,胶囊就会融化,粘稠的金属也会溢出来吧。
难不成那个少年Q就是凶手,让我们逃出监室然后杀死了李河俊吗?可一直到在陵园的管理室里看到李河俊的尸体的时候,我们都和Q待在一起,因此他有不在场证明,不可能是凶手。
瑞秋这样说着,做了个吞服胶囊的动作。
那么凶手打算如何潜入第二牢房呢?他原本的计划是把我们从第一牢房中放出来后再潜入第二牢房的。由于李河俊被杀是在我和凛凛子关在监室的时候,凶手只要声称知道你们是无辜的,不能再继续关下去了,所以要把你们从牢房里放出来即可。”
“就算看上去一样,但要是里面放了金属的话还是会觉得不对劲吧。”
大埘煞有介事地掐断了话头,朝听众看了一圈,四周再也瞧不见惊诧的神色了。
“准确地说,胶囊的内容物被包裹着氰化钾的低熔点合金替换了。我并不认为凶手从乔迪怀里偷来的,所以应该是偶然捡到了乔迪掉在地上的药盒,盖子上有J.R.的签名,因此马上就能联想到主人是谁。凶手拿走了药盒,从写有当天日期的袋子里取出胶囊,拧开胶囊壳倒出里面的东西,再把包裹着微量氰化钾的低熔点合金装进去。然后套好胶囊壳,用胶水粘好。然后将装着胶囊的药盒放在食堂的桌子上,如此一来,就能让找到了失物的乔迪把低熔点合金吃下去了。”
“凶手是能够命令部下把我们从牢房里放出来的人。这样的人只有一个。所以这起案件的凶手也是你,吉姆·乔登。”
“那个胶囊实际上是低熔点合金吗?”
“最后是我的助手有森凛凛子被杀的案子。”
“凶手是把低熔点合金伪装成别的东西让她吃下去的。乔迪患有心绞痛的宿疾,每餐饭后都要服用胶囊制剂的降压药,可在十五日那天的晚餐时分,她发现装药的药盒丢了。由于她早餐后确实吃了药,所以药盒应该是在那之后不见的。正当我们寻找丢失的东西之时,一个在边上吃饭的信徒拿来了放在桌上的药盒。乔迪向他道谢,饭后用杯子里的水吞了里面的药。”
从这里开始才是最重要的地方,大埘佯装平静,缓缓地开了口。
“要怎么让她服下那种东西?” 洛蕾塔·沙赫特医生高声提问,“只有年幼的小孩才会面不改色地把金属放进嘴里吧。”
“十八日下午四十五分,我在陵园发现死去的凛凛子,死因是被钢丝绳勒住脖子后窒息身亡。可在凛凛子抵达陵园不久的下午四点以后,再也没有人从陵园出来,凶手究竟是如何从密室状态的陵园里消失不见的呢?”
凶手在十六日得知乔迪要参加茶会后,预先让她服下包裹着微量氰化钾的低熔点合金。她在茶会前先吃了早餐,由于这地方的饭菜基本都凉透了,所以无需担心会导致金属熔化毒质溢出。我的朋友乃木据说小时候也吞过金属人偶,但身体并未出现异样。如果乔迪没有直接把热的东西吃进肚里,那么大约一周之后,金属就会从屁股里拉出来,可一旦吃了热的东西,消化道中的金属就会即刻熔化,氰化钾溢出,引发了剧烈的中毒症状。”
大埘强压着越来越响的话声,平静地继续道:
“我们人类跟岩针蜥和鬣蜥不一样,属于恒温动物。体外温度维持在三十六度左右,体内温度也维持在三十六至三十七度左右。而另一边,布兰卡用来泡红茶的热水是在厨房烧开后用水壶盛过来的,哪怕稍微放凉一些也有七八十度吧。氰酸钾正被以这个范围的温度为熔点的金属包裹着。
“就在凛凛子遇害之前的下午三点四十分,当我得知里奥·莱兰议员一行人即将启程,便用对讲机跟凛凛子取得了联系。凛凛子为了寻找失物返回了集落,此刻她正在牢房里,我告诉她一行人即将出发,凛凛子应了声马上回来。
听众之中四处响起了压抑的哀嚎声。
可就在约三十分钟后的四点十五分,凛凛子在陵园里化为了尸体。因为留下了从牢房后面穿过密林前往陵园的足迹,所以她肯定是主动前往那里的。那她为何要向我撒谎?明知会赶不上飞机,还要执意去陵园呢?”
“看来你们没啥学习能力嘛。”大埘耸了耸肩,“凶手用了低熔点合金哦。”
“是不是觉得失物就在那个地方呢?”
“你是说胶囊吗?可我不觉得在喝红茶的时候才会让胶囊融化。”
克里斯蒂娜·米勒应道,完全没了演说刚开始时那般畏缩不安。
“非常简单,只需不接触胃肠粘膜,使用在人体内无法消化的东西把毒包裹住即可。”
“说实话应该是这样。昨天我们去陵园管理室查看李河俊的尸体,是有可能把东西落在了那里。但若仔细回想当时的对话,她去陵园其实另有理由。
瑞秋撅起了嘴。
事实上我们用对讲机说话的时候,扩音器里恰好传出了吉姆·乔登的声音,就是现在召开紧急集会,请到礼堂集合这般耳熟的广播。声音从附近的扩音器和耳朵边的对讲机里同时传来,对讲机里听到的也是相同的声音。可能因为凛凛子那头的话筒拾取了牢房屋檐下扬声器的声音吧,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
“存在让致死剂量的氰化钾进入身体也不致死的方法吗?”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也就是说,虽然乔迪是在茶会前吃下了毒药,却因为某种原因没被吸收。但是喝了红茶后,体内毒物的状态发生了变化,被肠胃吸收而出现了中毒症状,最终导致乔迪丧命。”
“我多次见到干部们用对讲机互相联系,这个集落使用的对讲机大约有两秒的延迟。而另一边,集落各处设置的扩音器在同一时间传出了教主的声音,我的耳朵同时听到了两个扩音器里的声音,一个是用耳朵直接听到的,另一个是通过对讲机听到的。这样的话,两个声音要是没有间隔两秒就很奇怪了。
大埘伸出双手平息了听众中汹涌而至的疑问声。
可我是在同一时间听到这两个声音的。为何本该延迟的声音会同时传到我的耳朵里呢?”
“只从逻辑上考虑的话应该是这样的。让我们重新打起精神,考虑一下凶手给乔迪下毒的方法吧。不过凶手并没有往红茶里下毒,既然乔迪是从排成圆环的杯子里随机选择了一个,就不可能在其中一只杯子里预先放毒。在茶会期间,乔迪并没有吃下毒药,却不知为何仍出现了中毒症状,这就是事实。所以毒物进入乔迪体内必然是在茶会之前。”
大埘环顾听众,虽然并不是在学校上课,但信徒们谁也不敢和他对视。
“真是个古怪的侦探啊。”吉姆摸着耳朵后面的头发嘟囔着,“居然自己替自己增加谜题。”
“从逻辑上考量,通过对讲机本该延迟两秒的声音同时传到了耳朵里,即说明在对讲机的另一边,也就是凛凛子所在的位置,那里的声音比其他地方的扩音器快了两秒。
“乔迪喝了没毒的红茶,却出现了中毒症状,这是即便以存在奇迹为前提也无法解释的漂亮的不可能犯罪。”
这个时候凛凛子究竟在何处呢?乔登镇只有一个位置能比其他地方更早听到吉姆·乔登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沃尔特白眼一翻。
内务长官彼得情不自禁地哦了一声。
这些茶是布兰卡从一个茶壶倒进四个杯子的。要是克里斯蒂娜喝的红茶没被投毒的话,那么乔迪的红茶也是一样的。”
“吉姆·乔登可以在‘主之家’中将声音传到集落的扩音器里,但装置有些奇怪,吉姆的声音先从‘主之家’外边的扩音器里传出,然后再通过麦克风拾音,在集落各处设置的扩音器里播放,是这样两段式的设计。因此唯有‘主之家’外边的扩音器相比其他地方的扩音器可以提早两秒听到声音。
“很奇怪吧?薮犬是精神抖擞地跳出教室的。与发生在你们身上的奇迹不同,吉姆治好了岩针蜥和鬣蜥的伤,只不过是变戏法而已。退一百步说,即便动物身上也能发生奇迹,但那只薮犬跟我一样,都是从集落外混进来的。薮犬舔了红茶却没有死,并非因为奇迹而免遭毒害,而是因为根本没毒。也就是说,克里斯蒂娜洒下的红茶里没被投毒。
我和凛凛子联络的时候,她并不在牢房,而是在‘主之家’附近,这就是从对讲机的声音推导出的结论。”
“那它就是舔了吧。”沃尔特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咦?”
大埘从椅子上探出身子,对着吉姆乔登说道。听众们一片哗然,吉姆却纹丝不动。
“你不明白吗?虽然和刚才的话有些矛盾,但潜入的薮犬真的只吃一块曲奇就满足了吗?动物吃甜食会血糖上升引发口渴,更不用说口感干巴巴的曲奇了。教室的地板上有一大滩克里斯蒂娜洒下的红茶。很难想象薮犬只吃曲奇,却完全不碰红茶。”
“这样说来,凛凛子被杀的经过也就有了很大的不同。我本以为她是下四点以后遇害的,可那是因为我信了她三点四十分还在牢房里这句话。事实上,要是当时她已经走到了‘主之家’附近的话,在那之后抵达陵园的时间也会相应提早很多。
“你从刚才开始就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农夫沃尔特·戴维斯怒吼道,“薮犬和这桩案子有什么关系?”
陵园管理员作证说,下午四点以后就没有人离开过陵园,但她又说自己看书看到四点,记不清出入的人了。要是凶手在此期间完成行凶,然后离开陵园,那么这桩案子就不存在什么不可解的地方。”
“幸运的是,那里掉了一块不曾吃完的曲奇。要是没有这个,他就会因舔食呕吐物引发氰化钾中毒。我不认为那片曲奇能够填饱肚子,但它从迫在眉睫的饥饿感中解脱出来,就从窗户跳出去了。”
“密室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吗?”
大埘的脑海里浮现出“Jere本乡”台阶上的那摊呕吐物跟想要舔舐它的枯瘦野狗的身影。
被人揭发了工作偷懒的莎仑像是派遣郁闷般问了一句。
饥肠辘辘的野生动物会毫不犹豫地把平时不吃的东西吃进肚里。不吃些东西就会饿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条薮犬是被臭味吸引,才从窗户里跳进教室的吧。”
“事实上只是因为意料之外的原因看起来像是密室。但并非像登特的案子一样,凶手有意将此处伪装成密室。
“这就是是真相吧。不是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只薮犬误闯进了这个集落,可由于人民神殿教规定不能投喂野生动物,所以它饥肠辘辘。就在这时,它闻到了窗户里漏出的恶臭。
那为何我的助手要告知我假的位置呢?只要追溯她的行动就能明白,下午三点十分左右,她声称要寻找失物,从集落入口返回了居住地,可抵达牢房以后,她即刻下了斜坡走进密林,朝着‘主之家’进发。之所以偷偷摸摸在密林中移动,大概去那个地方是出于不想让人知道且无法释怀的理由吧。
“饼干小偷的真身是薮犬吗?”
凛凛子造访‘主之家’的无法释怀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答案只有一个——吉姆·乔登,我一定要杀了你。凛凛子是想为调查团的三人报仇。”
听众们喧闹起来,瑞秋得意地继续说道:
隔了数秒,下面响起了数不清的惨叫。吉姆依旧默然不语,可他的衬衫领口已然被汗水浸染成了黑色。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大概是为了对抗克里斯蒂娜,瑞秋即刻开口道,“也有动物具备想要食物而潜入教室的智慧,并且吃不到桌上的曲奇,而是吃了掉在地上的。那不是两足行走,而是四足行走的动物。”
“凛凛子之所以对大埘先生撒谎,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让人觉得她在远离杀人现场的地方对吧。”
虽说如此,可实际想象一下,这个小孩的行动相当让人费解,他根本不用吃掉在地上的曲奇,桌上的盘子里还摆多得是没动过的曲奇。又不是看到啥都想往嘴里塞的婴儿,这个小孩已经到了能潜入教室的年纪了,相比去拾跟茶杯碎片和呕吐物一起掉在地上的曲奇,还不如先去抓桌上的曲奇。因此我不认为那个曲奇小偷是个小孩。”
彼得·威瑟斯彭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小声说道。
“教室的墙上设有窗户,不过长宽只有四十厘米左右,并非成人可以穿过的大小。换句话说,若是身形矮小的小孩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穿过。那群小孩中的一人悄悄溜了回来,潜入教室吃了掉在那里的曲奇,这是首先可以想到的假设。
“是这样吧。”
大埘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谎言事实上几乎全无意义。
“小窗吗?”
大埘和凛凛子是日本来的同事,就像警方在查案的时候不大认可家属证词的可信度一样,大埘的证词也证明不了凛凛子的清白。倘若凛凛子真心想要自保,肯定会另有打算。
数秒之后,后厨的克里斯蒂娜·米勒和瑞秋·帕克同时答道。
可是凛凛子还有一个即便对大埘也要撒谎的理由。
那么曲奇小偷是如何潜入教室的呢?那家伙没把门打开就进了教室,究竟是从哪闯进来的呢?”
——大埘先生应当意识到侦探有可能会成为加害者。
可当我们回到现场的时候,E教室的门就变得几乎没法打开。那是因为从椅子上滴下来的呕吐物风干后把门堵住死了。在曲奇小偷潜入教室的时间点,呕吐物应当已经流淌到门口。要是那家伙打开这扇门进了教室,却没把呕吐物推回房间,那就成了一桩怪事。可直到我们回来以前,门一直是堵着的状态。
她曾用这样的言语强谏上司。她自知侦探这个工作的危险性,抱持着信念绝不逾越固守的底线。
那么曲奇小偷是何时闯进教室的呢?当我们离开学校的时候,E教室前面还聚集了一群孩子。他潜入教室的时间,应该就在彼得指示他的部下让孩子们“集体放学”后到我们回来的这段时间。
如果这样的她不肯饶恕凶手,决心亲自去取了他的性命的话,可能会不想把矛盾暴露给大埘,只想让大埘相信自己什么都没做吧。
当然曲奇是不可能突然消失的,一定是有人潜入E教室把它拿走了。
“她敲开了‘主之家’的门,说有要紧事要讲,将你——吉姆·乔登约到陵园,那是因为‘主之家’不知何时就会有干部登门。在走出密林前往‘主之家’的途中,她大概已经发觉管理员莎仑没在好好工作。
“是曲奇向我传达了这样的信息。我们第一次去E教室的时候,地板上有茶杯碎片和洒出卡的红茶,与此同时还有一片没吃完的曲奇。但在‘北-2’房间向后厨的布兰卡和瑞秋问完话回到教室后,曲奇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这个时候,凛凛子把密林中用来扎栅栏的钢丝绳藏在身上,一进陵园,她就试图把你绞死。可是就算筋疲力尽,你毕竟也是成年白人男性,而她只是个亚洲小姑娘。你嗅到杀气,夺过钢丝绳,反过来绞死了凛凛子,然后假装没事离开陵园,站在这个礼堂的讲坛上开始了你那悲壮的演说。”
为什么?胡扯——这样的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
大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正面俯视着吉姆·乔登。
然而这是错误的。难办的是,这起凶案并不仅仅只是奇迹。”
“杀死我助手的人也是你吧?吉姆·乔登。”
可在这个前提下,乔迪·兰迪被毒杀的案子就不存在谜团。凶手在所有红茶里下了毒,四人全都喝了,但信仰人民神殿教的后厨三人组没有中毒症状,唯有乔迪丧命。这样看来,这起凶案并不存在不可解之处。
吉姆转过脸避开大埘,用生硬的动作抚摸着嘴唇。
这个推理的前提是信仰人民神殿教就不会有伤病症状。既然是在你们面前公布推理,要是不跟你们站在一样的立场上就没意义了。
“你杀了阿尔弗雷德·登特、乔迪·兰迪、李河俊和有森凛凛子四个人。
“这桩案子有个棘手的情况,正如最初说的那样,我无意否定你们的信仰。
虽说最后一人在意想之外,但连杀四人这一事实是不会改变的。聚集在此的各位膜拜人的是一个疯狂的杀人犯。”
礼堂里寂然无声,跟刚才的情况大不相同。信徒们纷纷呆然失语。大埘觉得自己就像是朝一群挨了骂的孩子发表演说。
“不对!”
“你们惦记的事情大概有很多,不过还是先继续解谜吧。接下来的的乔迪·兰迪的毒杀案。凶手是如何只让她服下毒药的呢?”
听众里传出了一声更大的声音。回头一看 ,只见路易丝·雷诺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像个哭累的孩子般用最后挤出来的声音说:
大埘吐了口气,随即将视线转回信徒们身上。
“教主大人是上帝的化身,要是教主大人真杀了人,那么这人死在这里就是他的宿命。”
“杀死登特的人就是你,吉姆·乔登。”
大埘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
大埘将脸转向了隔壁的男人。
“太棒了,这是沉溺邪教的人典型的反应。那么莱兰议员和其同伴的宿命就是在飞机跑道上承受枪林弹雨是吗?”
四周彻底沉寂下来。
“枪林弹雨?”路易丝颤抖着摇了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人作为律师的雇主,在与登特打交道的过程中,意识到他并非货真价实的信徒。在行凶前叫来登特也是为了确认这点。案发的第二天,他被安保长官约瑟夫带到现场,命人把我们带到‘主之家’,将两名干部打发到‘南-30’宿舍,然后用假钥匙替换了真钥匙。”
“装傻是没用的。这家伙恐怕根本不是上帝,而是装神弄鬼的低俗骗子。试问哪里的神会用低熔点合金做假钥匙,给腐尸搽粉呢?”
大埘淡然地继续说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克里斯蒂娜·米勒安静地说,“要是你的推论是正确的,那么乔登先生为何要杀光调查团的所有成员呢?”
“那让我们重新思考一下,究竟谁是杀害登特的凶手呢?他必须是能得到低熔点合金的人,而吉姆·乔登绝不可能主动拆穿自己的戏法,所以你们这些信徒应该都不知道这个集落里有低熔点合金。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干部们似乎知道合金的存在,但他们持有跟登特同款的干部宿舍的钥匙,所以没必要特地做一把假货,因此,身下的嫌犯就只剩一人。”
略微兴奋起来的听众就似清醒过来一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仿佛潮水从沙滩上退去一般,礼堂里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乔登先生强烈期盼移徙到苏联,因此将查尔斯·克拉克当成唯一的指望。应该没理由杀害他派遣过来的调查团成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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