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无所有之尸 (第2/5页)
“当我打开车库门的时候,一叶的身体在距离门一米左右的地方,再往前半米左右便是厨太郎的脑袋和断头台了。要是真发生了青森先生所说的事情,那么一叶回头看从断头台掉下的脑袋时,就应该是背对着门的。既然她是驼背,那么当门突然关上的时候,只会撞到屁股,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重击头部。”
“好像还能存活一会,不过真实情况要做实验才能知道。”
“唔,这样啊。”
互目露出了今天第一抹微笑。
青森干脆地收回了推理,抱着胳膊望向天花板。
“哦豁,脑袋还能存活一段时间吗?”
“要是一叶的死不是意外,那凶手就另有其人了。明明给厨太郎带来如此巨大的痛苦,为何会让一叶那么轻易便死了呢?”
步波说明了受青森之托,去图书馆收集资料的经过。本以为一叶定然是凪的母亲,可她似乎是姑母。
“砍下厨太郎的脑袋难道另有原因?”
“我是在图书馆见到她的。本想给她喝芒果苏打水,结果被当作可疑分子。”
“是为了确认他会不会眨眼?”
“我可不吃这套哦。”互目嘴里冒着烟气,“下面该轮到我问了,你是怎么认识厨太郎的女儿的?”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真货我也碰不到呐。话说嫌犯出现了吗?”
“要不要去现场看看?”
“没把转运商品卖出去所以觉得遗憾?”
步波再次询问。
步波环视屋顶,扩建工程因为琉璃的意外死亡中止,混凝土材料也被撤走了。
“嗯。”
“这就是饮酒过量吗?死得也太惨了,当真是诅咒吗?”
青森快活地点了点头。
翌日早晨,警方用吊车将面包车拉了上来,发现一根竖起的树枝戳破挡风玻璃,从匡的咽喉刺入直抵心窝。山路上没有刹车的痕迹,发动机舱也未见异常。
6
在妻子死后的两个月的十月九日,小俣一叶的父亲匡于鹿羽市的建筑事务所结束加班后,去夜店“路易松”喝了酒,开着面包车回了家。之后在鹿羽山的道路上一个转向不及,撞破护栏坠入山崖。
雨水打湿了车库的墙壁。
“这就是腰痛啊。”
“是蝶形的房顶呢,在会下雪的地方很罕见。”
去年八月二日,小俣一叶的母亲玉绪抱着旧杂志走下自家楼梯时,失足摔落,颈椎嵌入小脑造成脑裂伤,两天后在牟黑医院不治身亡。
步波抬头仰望V字形的铁皮屋顶,道出了青森也知道的道理。
“这就是谵妄症么。”
滨鼠警察打开锁头推开了门。在浓烈的尸臭中,要是不使劲绷着肚子几乎要猛呛出来。
当日傍晚,前来查房的护士发现瑠璃不在病房。三十分钟后在屋顶找到了她,她的身体被压在为扩建工程而准备的混凝土材料下面。为了慎重起见,警方确认了监控录像,但瑠璃的家人中并没有谁去过医院。
踏进车库,摁下墙上的开关,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瞬间照亮的断头台。室内看起来似乎比前天宽敞,若把车库内部曾被盗窃团伙用过的作坊也算在里面,面积大概有三十坪。尸体虽然被搬了出去,但断头台的周围仍遍布着大量鲜血,让人无法想象是从一头动物身上流出来的。就连靠在旁边墙壁上的梯子也沾着血迹。
瑠璃于去年年底被查出左颈罹患恶性淋巴瘤,住进牟黑医院接受治疗。五月十四日下午,瑠璃把护士叫到病房,要求护士将她的家人从楼顶带回来,但此时并没有人前来探病,会面名单上也无任何记录。由于瑠璃服用了安眠药,所以护士认为是谵妄症发作,遂把她的诉求晾在一边。
青森弯下腰,观察着门的把手。那是不锈钢制的手柄,根部抬起了约五毫米,上方数厘米的地方是老式锁的把手。
桑泻厨太郎的妻子瑠璃,今年五月正是在这家牟黑医院的楼顶意外身亡。
“你们在门把手上有发现指纹吗?”
虽说听起来很可疑,但牟黑警署认为这些人的死都不是刑事案件。
青森向滨鼠警察问道。或许是被互目强迫分摊了领路人的任务,他从门边一脸不服地看着两人。然后伸出粗大的手指指向了步波。
“这就是三人意外死亡的原因。”
“有两名受害者和小凪的,剩下的就只有她的指纹了。凶手应该戴着手套吧?”
互目倚在栏杆上,朝空中喷着烟气。
青森皱着眉头,向里面的工作间走去。那里除了大小不一的扳手和电动螺丝刀等工具之外,还散落着一些用途不明,像是机器人脏器一样的东西。
“谵妄,腰痛,饮酒过量。”
“嗯?”
朝医院的入口望去,员工和病患不停地进进出出。就算有个人被砍掉了头颅,日常生活仍旧一成不变,上回的杀人预告也是恶作剧吧。
他拿起了两根绳子,是看上去很结实的尼龙复捻绳,都是四米左右的长度,比连接在断头台铡刀上的还要短些。看向绳子的断口,只见那边的纤维像旧刷子一样张了开来。
4
“是凶手在测试断头台的时候搞断的吗?”
“这家人全都遭了诅咒。”
青森对着绳子观察了片刻,然后去往了最核心的断头台。刀片依然收在刀托里,插铡刀上面的桩子上绑着一根绳子。从绳子的另一头看,那里也系着一根血腥的桩子。这正是刺入厨太郎舌头和下巴的东西。
互目捋了捋厚重的刘海,说了句不像是刑警该说的话:
青森从工作间里取来卷尺,开始测量各个地方的长度。步波则替读不了文字的青森朗读刻度。断头台高七十厘米,上面的竖框高三米,将两者相加,断头台的高度便是三米七。天花板高四米,所以两者的空隙是三十厘米。从门到断头台有三米的距离,吊起铡刀的绳子则有六米长。
“三个人都没了?”
绳子是搭在横梁上的吗?
“厨太郎的老婆,一叶的父母。”
“是的,在横梁的背面留下了痕迹。”
“哪些人死了?”
滨鼠指了指头顶,在紧挨着天花板的地方以约摸一点五米的间距排列着钢材。
“两人的家庭都因事故死亡殆尽,好像是厨太郎一人照顾不了女儿,就把苦于没钱支付房租的一叶叫过来一起住了。”
“嗯?”
“听说厨太郎和一叶是表兄妹却住在一个屋檐下,有什么缘由吗?”
他一边抬头仰望,一边朝前走着。突然脚底下一滑,差点抱上了断头台的刀刃,在千钧一发之际站稳了身子。回头看滑到的位置,只见厨太郎的头颅滚落的地方出现了一小片水洼。
“我又不是凶手,我怎么会知道。”
“漏雨了啊。”
“又没做亏心事。现在轮到我了,凶手的动机是复仇吧?”
就似瞅准了时机,水滴从天花板上滴落下来,水面“啪”的一下晃了几晃。
“怎么选了个这么土气的工作啊。”
“这水洼昨天也有吗?”
互目压低了声音。于是步波自地上站起身来,将自己成为青山森太郎的写作助手的原委经过原原本本地解释了一遍。
步波摇了摇头,当时的情景尽皆历历在目。
“说好一人问一句的嘛,昨晚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情?”
“可能是有水滴吧,但应该没有积水。”
“那么动机是复仇吗?”
“真奇怪呢。前天的雨应该下得很大。”
互目的推理正如步波所料的那样。
“会不见是滴在滚在地上的人头嘴里了?听闻法医解剖时也检测出了嘴里有雨水。”
“凶手大概是想看厨太郎死命咬着绳子的样子,以此取乐吧。虽然不清楚厨太郎到底挺了多久,但没过多长时间,他的脑袋就飞上天了。”
“不是的。”
灰烬从烟头上簌簌而落。
滨鼠警察插嘴道:
“凶手将厨太郎的手脚砍掉后,将他的脖子嵌入凹槽,在舌头和下巴上打入一根桩子,将头部固定在基座上。再将断头台的铡刀吊起,把绳子的一端绑在嘴里的桩子上。厨太郎想要保住脑袋,就只能死死咬住从嘴里伸出去的绳子,以防桩子松脱。但凡下巴稍有放松,就会桩起刀落,脑袋搬家。”
“除了嘴里,摆在台面上的躯体的喉咙里也发现了雨水。厨太郎嘴里的雨水是在他脖子还没断的时候滴进去的,也就是他的脑袋滚落在地上以前。”
互目两指挟烟,胳膊垂在扶手上面。
青森抱着胳膊喃喃地道:
“你说得没错,这事对于茶余饭后的谈资来说太过刺激了。”
“凶手在拷问厨太郎到底时候,断头台是不是在离门更近的位置?所以从天花板上滴下来的雨水才掉进了厨太郎的嘴里。”
吊起铡刀的绳索两端都系有铁桩。一边的铁桩钉在铡刀的顶部,而另一边的铁桩则血迹斑斑地落在地上。根据询问案情时听到的消息,这根桩子尖头的形状,和厨太郎的舌头,下巴,以及台板上的洞完全一致。
“厨太郎是趴着躺倒的吧?雨水应该进不了嘴里。”
厨太郎的口中有个洞,从舌头垂直穿过下巴,在厨太郎躺着的台面上,头部嵌进凹槽的位置,也有一个带血的孔洞。
“那就是杀人后凶手又回来了一趟,虽然不知道原因。”
厨太郎的四肢和脖颈的确遭到切断,但手脚的断面上压着毛巾,并用胶带固定。凶手止血的目的是为了在斩首之前让他不至失血过多而死。
“唔,虽然感觉不对,但难得过来一次,那就确认下吧。能给我搬个踩脚的东西来吗?”
步波回想起十一小时前在车库看到的情形,电视上并未报道几个比断头台的锋利刃口和嘴里的雨水更为重大的事实。
于是步波从工作间里搬来一张带脚轮的桌子。青森爬上桌面,往横梁后面看去。
“我俩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吧。在家看新闻节目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警方隐瞒了重要的情形,是也不是?”
“正如警察先生说的,灰尘上有绳子的痕迹。”
互目的表情就似看到飞头蛮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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