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无所有之尸 (第3/5页)
说罢他即刻爬下桌子,然后每隔一点五米移动一次桌子,逐一确认房梁的背面。
“啥?”
“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写小说。”
“没。悬挂绳索的痕迹只有一个,那就是断头台上方的横梁。也就是说,断头台一直处于目前的位置。”
“你找到新老板了?”
确认完最后一道横梁,爬下桌子的青森,鼻息明显变得粗重起来。
“只是被工作耽搁了一些时间。”
“一定发生了什么。”
互目靠在水泥墙上,嘴里叼着香烟。立足于医院的屋顶,可以将这座寒酸破败的港口城市尽收眼底。
“一无所有才是问题。我总算明白断头台的作用了,正如步波所说,凶手制作断头台并不只是为砍下脑袋,还有更多的理由。问题还有一个——”
“一个高中生在深夜两点半发现尸体,这难道不奇怪吗?”
“你在说些啥莫名其妙的话?”
车库的主人于二十年前便已去世,该车库和本宅一起出于长期空置的状态。据悉,过去曾有专门盗窃车牌的团伙盘踞于此,用以存放从街上偷来的车牌,并安装在被盗车辆上。在车库深处的工作间里,至今仍留有他们带进来的工具和汽车零件。
滨鼠警察焦急地跺着脚,他转过身来,屁股撞到了梯凳上,发出一记无比响亮的声音。
当两人被发现的同时,厨太郎的女儿小凪也得到了保护。小凪今年两岁零四个月,因为衣服上沾了血,所以应当也曾出入车库,但并未受伤,她来到现场的原委经过尚且不明。
“哇,糟了!”
另一方面,小俣一叶头部遭受重击引起脑挫伤。虽说和表哥相比只是皮肉受损,却至今仍未恢复意识。门的较低位置留有血迹,后脑的伤口与车门的形状一致。应当是被凶手使劲撞飞出去,后脑磕在门上所至。搜查本部的判断是,正当凶手折磨厨太郎的时候,一叶突然现身,慌乱中的凶手狠狠地将其推了出去。
原本呈A 字形的梯子被一分为二,滨鼠警察了脸顷刻变得刷白。
法医对遗体进行验尸时,检测出嘴里有雨水成分。应当不是自己主动喝的,而是被凶手灌下的吧。也不知是有意折磨还是别的什么意图。
“保存现场可是搜查的原则。”
厨太郎的手脚尽遭断头台切断,就连遍历无数惨死尸体的县警搜查一科的精英们,也对这句尸体切断面的光滑程度瞠目结舌。
“不是的,你看——”滨鼠警察戴上手套,从地板上拾起六角螺栓,“固定铰链的螺丝掉了,本来就已经坏掉了。”
凶手在空房的车库里制作的断头台,虽说结构简单,但和西洋处刑时使用的实物相比毫不逊色。一口宽五十厘米,看上去像是独立铸造的铡刀夹在两条金属轨道之间,以粗绳吊起。再将目标物置于平台之上,把想要切断的部位推入半圆形凹槽中。若放开固定用的绳索,铡刀便会落下,顷刻间骨肉分离。
“原来是这样啊!”
根据推测,一叶头部遭受猛击的时间段也差不多。由于车库周围并没有留下足迹,所以凶手在雨止的零点之前一定已经离开了现场。
这突如其来的怪叫,把滨鼠警察吓得一个激灵。
厨太郎的死亡推定时间是十五日晚上九点至十一点。
“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泻厨太郎和小俣一叶是表兄妹,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他俩和厨太郎的女儿小凪三个人,从三周前开始住进了北牟黑二丁目的公寓里。
青森从滨鼠警察手上夺过六角螺栓,与铰链上的螺丝孔对比了一会,然后对他说道:
小俣一叶时年四十四岁,以前在鹿羽市的食品工厂里从事生产管理的工作。去年因为家人去世而离职,从那之后的八个月里都没有工作。
“有件事想要拜托你,请安排我和小凪好好谈谈。”
桑泻厨太郎时年五十四岁。他在北牟黑七丁目经营这一家名为“锹形虫王海格力士”这般一听就很蠢的昆虫商店。虽然这是昆虫发烧友穷途末路的生意,但因为本人讨厌昆虫,所以不得而知。
在牟黑市立图书馆的屋顶上,仍旧吹着不温不火的风,和一个月前没什么差别。
由于这位警察和两名受害者相识,所以当场确定男性为桑泻厨太郎,女性为小俣一叶。
倚靠在栏杆上眺望街道,虽说并非什么高楼大厦的屋顶,景色却和微缩模型一样,无论是小俣匡坠落的鹿羽山悬崖,还是压死桑泻瑠璃的牟黑医院楼顶,已经车崎奈央遭遇非礼的牝鹿线列车,一切都如伪物一般。
六月十六日凌晨两点三十分左右,一个家住牟黑市的高中生打来了报警电话,声称在一间空房内发现了尸体。于是北牟黑派出所的警察迅速赶到河边的车库,在此发现了一名被肢解的男子和一名后脑遭受重击的女子。救护车随即赶到,将女子送往牟黑医院。
将视线拉回屋顶,,在翻新工程中被遗弃的管道对面,摆着一条长椅。那里有着一对肩并肩的小小背影。那是透过银发,可以望见浅粉色头皮的桑泻妙子,见惯的橡子头则是桑泻凪。失去家人的小凪被祖母妙子收养了。
对面尽说些七颠八倒的话,看来调查相当棘手。在询问过程中从大叔们口中听到的案情概要,再加上从白天的新闻节目里看到的信息,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好呀,小凪,好久不见。”
“白洲组长死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吧。难不成就是你干的?”
步波走到小凪跟前,在长椅便弯下腰去。
这个用高跟鞋的鞋跟叩打着混凝土的人是牟黑警署的刑警。有着只在漫画里见过的周正五官和定制的紧身西装。她曾作为让牟黑市治安得到飞跃性改善的功臣,上过有线电视的特辑报道。但其真实身份却是与黑帮联手,成功化解多起恶性案件的无德刑警。在步波还是黑道专属占卜师的时候,曾在事务所与她有过数面之缘。
“你好。”
“要是打了110报警电话,通信指令室就会留下没法抹去的记录,这点你该知道的吧?”
小凪害羞地垂下眼睛,喃喃地道。
距离发现尸体已经是一个小时了。步波被大叔们的质问轮番轰炸到天亮。好不容易回家打开电视十分钟后就被叫了出来,于是来到了牟黑医院的房顶。
“小凪呀,你现在是在哪里呢?”
互目鱼鱼子发出了古早不良少女般的叹气。
这是依照青森指示说的话。小凪面无表情,一刻不停地拽着五分裤的下摆。
“你报警做什么啊?”
“小凪,这是哪?”
3
步波大声重复了一遍。小凪抬起头,目光停留在步波手里的热带芒果苏打水上。她睁着清澈的眼睛,眨巴了几下然后说了句“屋顶”。
那个人被断头台砍下了头颅和四肢。
“不,你在图书馆!”
“真有这样的尸体吗?”
青森突然从储水槽的背后飞奔出来,甩开了想要直至她的滨鼠警察的胳膊。
步波此刻终于明悉了这个装置的作用。
“图书馆,你听说过吗?图,书,馆。”
铡刀的左右两侧装有高约三米的竖框,内侧嵌有金属轨道。铡刀上方钉了一根木桩,木桩上绑着一根粗尼龙绳,一路延伸至天花板。
“住手!”
木板上有个半圆形的凹槽,嵌着失去头颅的脖子。与切面相接的是收纳在刀托里的一口巨大的中式菜刀模样的铡刀,一定就是这个砍下了那人的头。
滨鼠一个倒剪双臂制住了青森。小凪皱巴着纤细的鼻子,抱着祖母的膝盖,眼看就要哭出来了,青森则扭过头望着滨鼠警察说:
步波将电筒调亮,只见车库中央有个木制基座,上面摆着肉块,像是人的躯干,但也难以确定。就似橱窗里陈列的躯干雕像一般,上面的手,脚,头颅尽数缺失。
“我已经知道杀害桑泻厨太郎和小俣一叶的凶手是谁了。”
他的脖子以下空无一物。
滨鼠警察满腹狐疑地眯着眼睛。
数秒的思考过后,这才醒悟到异样感的真身——
“啊,是谁干的?”
步波重新握紧手机,照亮更深的地方。在距离女子身躯约摸半米的位置,是一张沾满鲜血的男人脸庞,涂满发胶的头发上掺杂着白色的物体。这是小凪的父亲吗?虽说面相壮硕,但模样却有些怪异。
“凶手不是一个人,杀害厨太郎的是——”
步波弯下腰,用灯光照向她的侧脸。宽大的牙龈很是眼熟,这正是一个月前,那个在图书馆屋顶上把步波视作可疑人物的女人。本以为她已经死了,不料手腕上仍有脉搏。
青森斜眼望着小凪,挤出一丝微小的声音道:
举起手电筒照了照室内,只见离门一米左右的地方躺着一个女子,只见她匍匐在地,双手朝里,后脑勺皮开肉绽,耳朵里也躺着血。
“我会向互目刑警解释的。”
一股腥味直扑鼻腔。
7
两扇卷帘门左右排开,中间有一扇带着老式锁小铁门,但并未用木板封住。步波将手搭在拉杆形的门把上,门“砰”的一下应声而开。
“这毛豆一点都不好吃啊。”
相邻的车库应该也建于同一时期,从未见过的V字形铁皮屋顶上积着雨水,生锈的钢板上遍布着尘埃。
六月十九日晚,距离发现遗体已经过了三天。刑警,推理作家和助手三人组,在刑警经常光顾的居酒屋“破门屋”二楼的房间里并排坐在一起。
那是木结构的二层建筑,约摸有四十年历史。涂料剥落,墙皮片片翘起。兴许是为了防止盗窃,门窗上钉着木板。里面并不像有人的样子。步波按了下门铃,果然毫无反应。
“这样才好。肉硬邦邦的,鱼臭烘烘的,啤酒也不够热,就连毛豆都难吃得要死。正经客人谁会来这儿,刚好适合密谈。”
步波点亮手机电筒,拉着小凪的手向民宅走去。
“哈哈,不愧是现役刑警。”
橡子脑袋缓缓地点了一点。
面对互目瞎编乱造的理由,青森两眼放光。也不知道他是在捧臭脚,还是当真佩服。
“你是从那里来的吗?”
“那么,你当真要给三十万吗?”
小凪面无表情的望向秃树的对面。在离桥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座颇有年代感的民宅和车库。
青森端端正正地跪坐着,嘴里说出像是受诓骗的小屁孩一般的话,互目则拿出香烟看向步波,满脸写着“贪污犯”三个字。
“没事吧?你妈妈呢?”
“要是能听到令人满意的解释,我当然会付这个钱。我可不会像某些昆虫店老板一样吹毛求疵地砍价。”
水珠图案的T恤随风摇曳。小凪抬头望向我,脸上沾满血污,衣服也弄脏了,不过看上去没有受伤。
青森松了口气,拍着手说:
“你,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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