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3/5页)

“可能会很可怕，但是不用担心。”他轻松地继续说，“你到我这里来，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一大半。你只要有一双特别定做的矫正鞋垫就行了，有了它你就可以慢跑到你的心脏不行了为止。如果那样，我还可以介绍你到我姐夫雷夫那里去，他是心脏科医生。”他拍拍我的脚，“只是开个小玩笑。你尽管放心去慢跑，那对身体健康很有帮助。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确定你的脚受得了，这也正是我的工作。”

情况真的就这么简单。警察在门口贴了封条，非办案人员禁止入内，而我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没有特意给门上锁，大概是因为大楼的安保系统够严密。那个打开埃博尔警察锁的锁匠（他把门闩钻开，而不是把它挑开，我认为太不专业了）只留下最原始的门锁防止有人进入，那是一把西格尔锁，你只要把门关上它就会自动上锁。另外还有一个必须用钥匙开关的门闩，警察可能有钥匙——他们可以向大楼的管理员要或从上司那里拿——总之，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并没有用钥匙，因为只有自动锁锁上了。那就像有安全瓶盖的阿司匹林药瓶一样好打开，如果我有钥匙可能会快一点，不过也不会快很多。

“听起来好像很可怕。”

我走进去，关上门，闩上门闩。我在玄关处犹豫了一下，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管他呢！我从阴暗的玄关走进客厅，外面的光从窗子透进来。靠近窗户左边的地方，我看到用粉笔画的轮廓：一半在光洁的地板上，一半在狭长的地毯上。那是一块漂亮的地毯，粉笔的痕迹显得很不协调。

他点点头，带着一丝冷酷的满意的表情。“软骨肿瘤是跑步的人非常害怕的膝盖毛病，情况类似打网球的人得了网球肘。”

看着粉笔的轮廓，我可以想象他的身体躺在那里，一只手臂向外伸直，一只脚朝向那天晚上我坐的沙发。我不想看粉笔的记号，但视线似乎无法移开。我觉得可笑。我转身回过头，沿着记号绕了半圈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公园和对面的河流。

“天哪，那是什么？”

现在我终于知道刚才在玄关困扰我的是什么了，进门时缺了我平常惯有的那种感觉——就像福尔摩斯注意到夜里没有狗叫声一样。那种触电的感觉没有了；那种闯空门的时候，入门一刹那的激动不见了；那种像咖啡流进静脉的感觉不见了。我是以小偷的身份进来的，特别是应用了我的聪明才智，但是我既没有胜利也没有快乐的感觉。

“如果你过平常的生活，那就没有问题，但如果你是想要跑步的人，”这时他笑得很开心，“想跑步的人从买第一双慢跑鞋起就等于放弃了正常生活，这时摩顿脚的问题就来了。比如说，脚掌靠近大脚趾根的地方会痛，腱鞘炎、胫骨骨折、阿基里斯肌腱炎、过度弯曲的脚板——你还记得我们刚才说过的脚踝内弯吗？”为了提醒我，他又把我的脚关节向内扳了一下。“而且，”他忧心忡忡地继续说道，“通常还会引起软骨肿瘤。”

这是一个老朋友的家，他刚刚死去，这让我感觉不到一点乐趣。

除了偶尔在地铁里会被一些笨蛋踩到，我的脚从没出过什么毛病，当然我也从来没有试过用脚趾去抓住藤蔓攀爬。我问法因辛格医生我的情况是否很严重。

我看着远处的新泽西，它还是老样子。天空突然在我进来的这几分钟之内变暗了，看起来像是要下雨，这说明昨天晚上的月晕果然准确地预测了天气，或者根本不准，这要看它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幸好摩顿脚不像生来就带了尾巴那么严重，事实上，有摩顿脚的人比没有的人还多。这种症状对喜欢长跑的人来说当然是坏消息，但是对足科医生可是好消息。你这种毛病很普遍，很多人都有。”

弄清楚是什么在困扰我之后，心里舒服了一点。现在我不用再去想它，可以开始抢劫死人的工作了。

“我下次倒要注意看看。”

我当然不会这么做。我只是想抢救我的东西——或者叫非法占有，如果你要吹毛求疵的话。但无论如何那枚钱币不属于埃博尔，他只是受托暂时拥有它，他既没有从我这里偷走它，也没有付钱买下。

“盐？”他困惑地看着我，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摩顿脚，”他边说边弹着我的脚趾，我不再觉得痒，也许我已经克服了心里的压抑，“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怕，对吧。那是说这个脚趾，”他又弹了一下，“比大脚趾长。因为最先描述这种症状的是一个叫摩顿的医生，所以才叫摩顿脚，基本上它指的是脚部结构的缺陷。我觉得那是演化时遗留下来的一种特征。当我们的祖先还住在树上的时候，他们用大脚趾和第二个脚趾抓住藤蔓和树枝攀爬，下次你去动物园的时候注意观察一下猴子的脚。”

所以我想做的，只是找回那枚钱币。

会死，我心里想。或者必须截肢，或者要坐三十年轮椅，而且再也不能弹钢琴。“不知道，”我承认，“我猜大概和盐有关吧。”

我当然也可以像先我们一步进入科尔卡农家的贼一样。搜查一个地方最快的方法就是：翻出所有的东西，不管后果，任物品随处散落。可是那样做马上就会让人发现这里被人动过，这有什么好处？就算我不必在乎，可是我天生爱整齐，特别是我不想亵渎一个死去朋友的家。

“毫无疑问。”他弯起食指用力地弹我的第二个脚趾，“摩顿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埃博尔生前也是个爱整齐的人，每样东西都放在固定的位置，我尽量把动过的东西归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