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5/5页)
“我是个老头了,还参加行动做什么?”没有人回答,我也不认为他期望得到任何回答。他数完自己那捆钱,又把另外两个人的钱也收过来,双手拢着三捆钞票。我从柜台后头拿了个购物袋给他,他把钱放了进去。几个小时前,这个袋子里面装着书——就是从毛克利那边花了七十五美元买来的那些书——现在里面装满了百元钞票。
两个意外,对于这种事,你还能说什么?那是悲剧,他也深感懊悔,他一向痛恨暴力,对于所发生的暴力事件,他当然难辞其咎,尽管他曾尽力避免这一切。
据威克斯说,总共有四万美元,他把袋子交给雷。
他本来可以知道更多的,但又发生了另一个意外,坎德莫斯骗他,假装完全合作,转移他的注意力,然后冒险想逃跑。再一次,雷斯莫里安的反射神经又让他采取了行动,企图逃跑的坎德莫斯被射杀身亡,一颗子弹取了他的性命。
“我不知道呢。”雷说,然后迅速朝我这里看了一眼。我把头往左挪约一英寸,然后再往右一英寸。雷看到了,眼睛睁得更大,我看着他,然后双眼往天花板抬了抬。
没错,他很熟悉下东区的街道,也知道他和他的囚徒在下东区的某个废弃建筑里面不会受到打扰。他问了坎德莫斯很多问题,也得到了一些答案,但还是没法拼凑出整个故事。他知道有个书店主人要去赫伯曼刚刚出来的那幢大楼里偷一些很有价值的文件,也得知了书店的名字。他知道此事和安纳特鲁利亚有关,这就是他所知道的全部。
“事情是这样的,”他说,“有很多事儿得摆平,有一大堆警察得买通。我觉得要用四万美元来打发,好像不怎么够。”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需要技巧了,下楼到停车处的一路上,他都把枪放在口袋里指着坎德莫斯,如果必要的话,他打算透过大衣开枪,那件大衣跟他今天穿的不一样,是件好大衣。当时很晚了,街上空荡荡的,他等到了恰当的时机,逼着坎德莫斯爬进后备箱,然后锁上盖子,坐上驾驶座,开往市中心。
“哦,真是浑蛋,”查尔斯·威克斯说,“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
接下来,当他跪在那个不幸的死者尸体旁边时,没错,他忽然想到自己痛恨的一个死对头。他抓着死者的手,食指蘸满鲜血,然后把仇人的名字顺手写在某个东西的表面上,这个表面,刚好是一个公文包的侧板。就算他的西里尔语不够好,也很接近了。反正那根本是蛮族的语言。
“五万美元就可以达成协议。”
那个白发男子,就是现在似乎被称为土拨鼠的人,还慢吞吞地没反应过来。他只是站在那儿,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就被雷斯莫里安用枪指着了。雷斯莫里安逼对方双手举起靠墙,然后搜死者的口袋,找到一个皮夹。为了安心,他把那皮夹塞进自己口袋里。
“这太过分了。上帝作证,我们刚刚都同意这个数字了。”
他没时间细想,不经大脑思考就本能地拨出短刀,插在了赫伯曼身上。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另外一个穿着西装和格子背心的白发瘦子的身份。他只知道他刚杀了一个人,只是条件反射的动作,当然,而且确定是自卫,但这个人死了,提格拉斯·雷斯莫里安的麻烦大了。
“这么想吧,”雷说,“你在蒙大拿被州警拦下来时,达成了一个不错的协议。但这回你可不是在西部荒野,此时此刻,你在纽约。”
而且没错,他的确接到了威克斯先生打来的电话,多年来,他跟他合作过几次。在威克斯先生的命令下,他开车到薄伽丘大楼,停在街对面,没熄火。赫伯曼从大楼出来,他看到他招了辆出租车,就开车跟踪他到后来成为谋杀现场的地方。赫伯曼进门后,他趁着门还没关上,迅速进入那幢褐石公寓,跟着他上到四楼。但显然他的行动引起了注意,当他在走廊上试图偷听屋内的动静,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门突然打开,赫伯曼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进去。
<a href="#zhu1" id="zs1">[1]</a> 迪恩·阿奇森(Dean Acheson,1893—1971),美国政治家,曾推动马歇尔计划,并协助建立北大西洋公约组织。
是的,他承认,他现在身上有武器。那天晚上他也带了手枪和一把短刀,虽然他根本没打算动刀动枪。但毕竟,这是纽约,不是巴格达或开罗,或伊斯坦布尔,也不是卡萨布兰卡。这是个危险的城市,谁敢想象身上没有武器就上街呢?而如果你外形又矮又小,带武器不是更理所当然的吗?他是个小个子,而且就算不被贴上侏儒的标签,也会被贴上肥胖的标签,只有身上带着武器,弥补他身材上天生的弱势,他才会觉得安全。
<a href="#zhu2" id="zs2">[2]</a> 原文为dough,原意为面团,俚语中亦指现金。
那毫无疑问是个意外,他解释。他从没存心伤害任何人,他不是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