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5页)
“我想玩点唱机，”我说，“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
“今晚就是那晚？”
***
“抱歉。是这样的：当时我在排队买《奔腾年代》的演出票。我要买两张隔天晚上的，可是我前头那女人是预购十天以后的票。她身穿毛皮大衣，戴了一堆珠宝，正跟另外一个同样珠宝毛皮一大堆的女人装腔作势地聊着，然后我忽然发现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和地址，还知道她和她丈夫九月的某个晚上会外出不在家。”
“饶舌酒鬼”的点唱机里的歌曲风格多样，也就是说任何人都会遇到不喜欢的歌。最多的是西部乡村歌曲，不过也有些爵士、摇滚和单张的平·克劳斯贝<a href="#zs7" id="zhu7"><sup>[7]</sup></a> 的唱片——《戈尔韦海湾》的另一面录了《亲爱的妈妈》。众多唱片中有两张是有史以来制作得最好的：《无法与你开始》是邦妮·贝里根<a href="#zs8" id="zhu8"><sup>[8]</sup></a> 的独唱和小号独奏集，以及由已故的伟大歌手佩西·克莱恩<a href="#zs9" id="zhu9"><sup>[9]</sup></a> 演唱的《逝去的爱》。唱片录得棒极了，不用喝醉就能听出其中的味道，不过我得说，喝醉了也无妨。
“天哪，伯尼。”
放唱片时我喝光卡洛琳的酒，第二张放完时我正嚼着冰块。“咱们运气真好，”我告诉卡洛琳，“真是太走运了。”
“不对，第一次说的时间是对的。十天。”
“怎么说，伯尼？”
“九天前发生什么了？”
“事情完全可能倒过来，”我说，“咱们也许得听邦妮·贝里根高歌《逝去的爱》，听已故的伟大歌手佩西·克莱恩唱《无法与你开始》，那可如何是好？”
“也许是九天前。”
“你说得对。”
“十天前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你说得对，”我说，“你说我说得对的时候你说对了。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我知道这样做很没道理，可我一想到要放弃书店就心有不甘。再说十天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我们俩都说对了。”
“重操旧业。”
“我们俩都说对了，”我说，“天哪，真是个奇妙的世界啊，太奇妙了。”
“我一直在想租金提高的事，但也想不出解决的方法。相信我，每个月光靠多卖几本书可没法多捞一万块。我该怎么办？抬高三本一块的特价书定价吗？于是我脑子一转，便想到：嗯，也许我可以每年偷十二万来填补差额。”
她把一只手放到我的手上。“伯尼，”她柔声说道，“我看我们该考虑叫点儿吃的了。”
“我可以想象。”
“这里吗？在‘饶舌酒鬼’？”
“我想也是。我从没下定决心洗手不干。我只是在不断地推诿拖延，然后有一天我才发现自从上回做贼以来已经过了六个月，然后很快就是一年。然后我又想到，嗯，也许我已经洗心革面，也许我童年的道德教育终于在我身上生根，要不也许我只是不知不觉长大成人了，反正不管原因是什么，我好像已经准备好要当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然后我却发现新任房东的脑筋动到了房租上，于是我突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忙些什么。”
“不，当然不是。我想——”
“真好，伯尼。”
“那就好，因为咱们试过一次，记得吧？玛克辛帮咱们往微波炉里扔了两块墨西哥饼。花了没完没了的时间才等它们冷下来可以入口，只是那会儿饼已经发霉了。”
“我碰到了很多人，而且总的来说都相处愉快。卖书这行有个好处就是顾客大多是有教养的博学型，你跟他们的关系也很少敌对——今天的插曲不算。而且说来神奇，我入行多学了些门道以后，店铺还真开始赚钱了。哦，当然不会变成金矿，干这行谁也发不了财。不过这一年来，我已经可以单靠书店的进账过活了。”
“我记得。”
“呃，你就碰到我了。”
“连着好多天，”我说，“我就只会放屁。”我皱皱眉。“抱歉。”
“租金提高。你知道，我走进卖书行业从来都不是为钱。我只是觉得我基本可以收支相抵。真要赚钱我靠的是偷，书店只不过给了我一个体面的门面作掩护，顺便为我提供用得上的阅读材料。而且我想这是跟女人们碰面的好地方。”
“现在不用道歉，伯尼。已经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了。”
“因为——”
“我不是为了放屁道歉。我是为提到放屁道歉。听来不太高雅，是吧？讲到放屁。妈的，我又来了。”
我摇摇头。“我这会儿喝酒，”我说，“是要确保我今晚不去偷东西。十天来我一直在跟这股欲望奋战。”
“伯尼。”
“没关系？”
“我可没说我又放屁了，只不过是我又提到了。平常我可以一连好几个星期不提放屁，可突然好像每讲一句都得提。挺奇妙的，对吧？”
“跟那没关系。”
“伯尼，我在想——”
“我每次都点威士忌，”她说，“而且相信我，每次都有理由。不过我得承认，你跟你的朋友斯托普嘉德大吵一架，还真是个特别好的理由。”
“所以，今晚还是别吃墨西哥饼了。我是说如果我连提到放屁都有顾忌的话——”
“你可以安心睡觉，”我说，“我已经半醉了。”我低头看看桌面，一边忙着用杯底在上面印出相连的圆圈，像奥运会的会标。“事实上，”我说，“我点威士忌是有原因的。”
“吃印度菜吧。”
我们谈到我的房东——那个爱书之人，然后又谈到苏·格拉夫顿和她那个没出柜的女主角，聊着聊着又点了第二轮酒。“两杯威士忌，”卡洛琳说，“我看今晚我是不用担心你了。”
“嗯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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