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4/5页)

“你就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不好好照顾自己。都整医院里来了，吓唬谁呢你！”顾平安和她说话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大没小，眼泪却是成了串的直掉。她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悲伤。可她却没有办法不悲伤。

他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欣喜，而她眼中却只有死水一片。

“美在哪儿呢？一点也不美！我不看着你就不好好吃饭！”

“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你不要来么？”顾平安的表情是那样冷漠。沈安平几乎要拿手擦擦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幻觉了？

妈妈哭，顾平安也跟着哭，她紧抿着嘴唇，半晌才回答：“现在就流行瘦为美，你懂什么？”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回答：“我担心你。”

那天平安离开家以后就再也没有打过电话回家。妈妈一看见她，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心疼的握着她的手，“死丫头，又瘦了。”

顾平安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沈安平，咱们好聚好散了吧，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没工夫和你结婚了。”

半小时后，妈妈终于苏醒。醒来的她异常虚弱，连喝水手都在哆嗦。

“那我们可以先不结，什么时候都可以，也不急在现在。”他开始忐忑不安，一再退让，毫无底线。

顾平安沉默。她不知道能说什么。生命和美丽。这对女人来说是一场豪赌。

“我没有时间，我不想诅咒我妈妈，所以我不知道那是哪一天，合适你的女孩多着呢，我顾平安肯定不是唯一一个。”

爸爸摇摇头：“我和她生活几十年了，还能不了解她么？她不可能愿意做。”

“是，你不是唯一一个，但是顾平安只有唯一一个，而我只要唯一的那一个。”

“爸爸，你问过妈妈了么？做手术的事？”

顾平安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的眼睛里有强忍的潋滟水光。她失控的伸出拳头砸在他胸口，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也没有去抓她的手，任由她发泄。

这老太太，得病都比一般女人犟。明明就是娇生惯养的命，偏偏要死撑。

“平安，有什么我们一起商量，没有什么解决不了。”

没想到就真的被她一语成谶，她现在也被这号称“女性杀手”的疾病折磨，更或者，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有病，只是一直藏着掖着不说。

“沈安平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呐！非得让人说狠话是不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么？我那是为了气莫非你懂不懂？我讨厌她！所以她喜欢的我都要抢！我这么犯/贱你还粘着我干嘛！！你有没有点男人的样子？！你以往的洒脱都去哪儿了！”

太后在那位阿姨的葬礼上哭得很伤心。回家的路上她就对顾平安说：“闺女，以后妈妈要是也不幸得了这个病，你别劝妈妈做手术。我宁愿完完整整的死也不想这么折腾。”

沈安平什么都没有说。他只觉得心底涌起的欣喜，担忧，心疼，怜悯，全部像退潮的海水，急速的往下沉，一直沉，直到再也看不见。

前年大院里一个很疼顾平安的阿姨因为乳腺癌去世。她那么活泼开朗的人，因为患病，变得异常沉默。割除了□，本以为就治好了。可没多久，癌细胞又被查了出来。因为割除乳/房，她老得极快。到死的时候她已经俨然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的声音低低的，略带沙哑：“我不在意。”这是他最后的挽回。他不善挽回，他是个天生的掠夺者，运筹帷幄才是他的风格，现在全盘失控的场面不是他擅长处理的。

“医生说癌细胞已经在往腋侧的淋巴转移了。再不手术……”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顾平安却是心里明白。割除乳/房，这对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是怎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