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2/5页)

莉莉指一指一大叠磁盘。

只见那壮汉的眼泪忽然管籁落下。

不为问：「可有找到适合原著？」

不为别转面孔。

莉莉一边把衣物放进一只大行李筐内，「那一定是个极之可爱的人。」

那是一个阴大，医生离去时，天渐渐下雨。

不为更不敢搭腔。

慧中说：「我去替伍太太办入院手续。」

莉莉遗憾，「那人不是我。J

「慧中谢谢你。」

不为既不承认亦不否认。

「应该的。」

「你找到了对象？」

伍太太对子女这样说：「我快要去与你们父亲见面，很是安乐，纵使牵挂你们，也顾不得了。」

不为心中大奇，都被莉莉猜中，她似有料事如神的本事。

那天晚上，小仍自梦中醒来，叫醒姑姑，这样说：「我看见外公回来接外婆。」

［但是，你嘴角又带笑意，好像千寻万访，终于遇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不为紧紧抱着小仍，轻轻问：「外公白发还是黑发？」

不为没有回答。

「黑发，穿西装，戴领花，很漂亮。」

「是谁．是那个剪平头的男子？」

「外婆呢？」

不为一怔，咦，被她说中。

「外婆很高兴的跟着他走了，真不舍得。」

「你像是刚同一个喜欢的人分了手，眼角有遗憾的意思。」

这时电话铃响了。

「莉莉出版业如果不景气了你可转行看相。」

是慧中的声音：「不为，你们快来一次。」

「我在你脸上看到许多故事。」

不为立刻醒悟到是什么一回事。

不为纳，「什么奇，什么怪？」

小仍已经看见他们走了，想必已经来不及。

「奇哉怪也。」

不为叫醒各人。

莉莉细细端详不为。

大嫂还想扑粉，被大哥一手拍落粉盒，大家带看孩子们赶去。

两人坐下来。

两个欧阳医生同时走出来摇摇头。

「这是一个最五光十色的城市。」

伍不虞像疯汉似放声大哭，不为与孩子们坐在走廊上发呆。

「下次再来买吧，哪里抬得动。」

她把一切安排得最好，放放心心地离去。

「我还看中一架屏风——」

大嫂问：「她身有重病，为什么不说？」

不为点点头。

「一说出来，子孙脸上还好意思有笑容？人人愁眉苦面，还有什么意思。」

「真的，你肯帮我？」

大嫂一怔，低头说是。

「这样吧，我帮你带回家邮寄到多市给你。」

没有人提到钱。

莉莉沮丧：「行李一定超重。」

第二大清晨，不为通知姐姐。

「哗，整个上海搬回西方。」

到头来，两个女儿比儿子坚强，因为女儿早有预感，而儿子懵然不觉。

房间里一天一地堆着工艺品，有巴掌大蝴蝶风筝及檀香扇，有大红织锦百子图被面，有各式吴锡大阿福泥娃娃刘关张及福禄寿，有五幅剪纸图案，有毛笔砚台，印章印泥……

不为知会了宋律师。

她到和平饭店找到莉莉，她正收拾杂物。

宋这样说：「星期五上午十时我来府上宣读遗嘱。」

他们离开了咖啡店。

不为把时间告诉兄姐。

讲得那样文艺腔又动听，使不为低下头。

大家穿着黑衣坐在客厅中食不下咽。

他说：「不为，你丰富了我的生活。」

孩子们在不为坚持下全体去了上学。

不为点点头，她轻轻说：「很高兴认识你。」

怨有头债有主，毋需小孩也一起寝食不安。

他见她还带着照相机，便说：「我替你拍照。」

不劳说：「终于可分产业了。」语气中毫无欢喜。

终于时间到了。

不虞忽然慷慨地说：「三人平分吧。」

凡有客人进来，咖啡座玻璃门都会发出叮叮响声，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坐得腰酸，不为都不愿起身。

居然没有人反对。

于忠艺知道他与这可爱的洋化女一生也走不到一起，轻轻低头。

可见都叫母亲的温情感动。

不为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人与车。

不为沉默，过两日宋律师一开口，一切水落石出。

他毕竟是外人，非亲非友，不过是伍家的一名前雇员。

不虞说：「新生意刚有点眉目，母亲看不到了，上头欢迎我们回去设厂呢，我们打算把西游记设计成三部曲电子游戏机，名宇都拟好了，叫‘上天、入地、成道’可是——」

于忠艺只是微笑，像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说话上句跟下句不联一气，语无论次，可见极之伤悲、疲倦、失望。

不为与于忠艺在一间叫徐家汇的咖啡店小憩。

不为觉得大哥这时最像一个堂堂正正男子。

保姨连忙说：「回去吧，我们回酒店聊天。」

而大嫂呢，也当起家来。

不为恻然，知道母亲忽然回到故居，沧茫间迷失在时间及空间里。

不为听见她同佣人商量：「这几天剩下许多白饭，倒掉可惜，不如做炒饭。」

伍太太点点头。

「胃口不佳，油腻腻谁吃炒饭？」

不为低声问：「那位太太像外婆？」

「那么，做葡国鸡饭。」

她不感兴趣，咚咚咚走上旧木梯。

「不如海南鸡饭吧。」

「啊，是吗。」

正当每个人都明白这个家何等可贵之际，这个家就快结业。

保姨一脸笑容解释：「这位太太从前住在这里。］

不劳在房里收拾母亲的杂物。

中年太大听得有人叫马马，不禁转过头来看，她见到四个陌生人，于是扬起一角眉毛。

她说，「奇怪，妈妈平时穿的皮裘、大衣、披肩全部不见了，一件首饰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