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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尾声 (第3/5页)

两年前,我在马戏团之夜搬出去之后,父亲就不再为我学费之外的所有事项付款——包括来往学校的机票、书本费,连零用钱都不给我了。我的钱都是靠打工以及给凯文和桃乐茜帮忙赚的。

我坐在房间的椅子上陪着他,耳边是机器的嘶嘶声。我不知道他输的血来自何人。我想问,却不愿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血袋上来。他每过十天就要输一次血,每次要输好几个小时,每次输完血,他的气色就会好一些。

大三暑假,我留在剑桥,在一家名叫“咱们走”的哈佛大学导游公司工作,职务是东南亚导游指南的助理编辑。暑假过半,我收到哈佛大学的邮件通知,说我下半年的学费还没交。

“他可能很冷。”输血快结束时,我对护士说道。

那时,父亲又开始去苹果公司上班了,我在报纸上读到这个消息。大三那年我去伦敦留学之前,彩色iMac的首波广告面世,哈佛校园里的公交车上纷纷贴上了广告。

“没事,我不冷。”他说。我坐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等着他。

“他会离你而去,”她解析道,语带怜惜,“或许有一天他会意识到,他对待你的方式,恰恰是他(亲生)父母对待他的方式。”我大吃一惊,她竟然立刻解了我的梦。而我认为,她解析得如此快又如此简短,一定是错的。可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似乎又是对的。我以为我的家庭怪象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其实根本不是。而我惊讶的是,如此明显的事情,我竟然一直没看清。

几分钟之后,我再次对护士说:“他可能感觉到很冷。”我能感觉到房间的通风孔吹出一阵阵冷风。

接下来的几周里,我找她辅导过几次。年底,最后一次心理辅导时,我跟她说了前一天晚上做的梦:我坐在悬崖上眺望大海,父亲正坐在书桌前,身子罩在圆锥形的灯光里。书桌像个木筏,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他和桌子都在海上越漂越远。

“没事,我不冷。”父亲再次说道。我有事出去了一趟,后来护士叫我进去,我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护士拿给我一条毯子。

那年春天,我围绕自己的眉毛写了一首非常深刻的维拉内拉诗<a id="jzyy_1_349" href="#jz_1_349"><sup>(4)</sup></a>,并将其投稿给学校的文学杂志。不久之后,我去学校的心理辅导老师那里接受免费心理辅导。我在登记表上写下名字,预约了一个小时。心理辅导老师是个女的,很瘦,声音很细,头发也很细,脸很瘦,鼻子瘦长,就像莫蒂里安尼<a id="jzyy_2_349" href="#jz_2_349"><sup>(5)</sup></a>画中的女人。她面容平和,波澜不惊。

“你父亲说你觉得冷。”护士对我说。我自己都没发觉。

“不,”教授和蔼地看着我,说道,“他的力量源于坚持。”

“我没能多陪陪你,对不起。”他躺在床上,又说道。

“特罗伊勒斯太悲惨了,”我在研讨班上说,“他始终无法忘怀克莱西德。”

“可能是你工作太忙,所以才不给我回邮件、回电话吧?”他很少给我回邮件、回电话,也不记得我的生日。

在哈佛,我决定主修英语。大三那年,我听了一次讲座,主题是乔叟<a id="jzyy_1_348" href="#jz_1_348"><sup>(3)</sup></a>的《特罗伊勒斯和克莱西德》,主讲的教授是一位魅力非凡的英格兰乔叟学者。他的牙齿不整齐,耳朵里长着一簇白毛。故事里,克莱西德离开了特罗伊勒斯,但特罗伊勒斯始终无法忘记她。

“不是,”他说道,又停顿片刻,“不是因为工作忙,是因为我气你当时不邀请我参加哈佛的周末。”

退学危机

“什么周末?”

桃乐茜站在母亲身后,口述了一封电子邮件:“史蒂夫,省了你那套道貌岸然的狗屁话吧。”母亲打着字。桃乐茜教她“道貌岸然”怎么写。我为桃乐茜的回应以及这个新词激动不已。

“入学周末。我从你那里得到的只有一张账单。”他说道,突然有些呼吸不畅。

“我不想跟你谈,也不愿意见你。”他在电话里对我说道,“你不愿意照看里德,可我爱里德,既然你不愿意拿出时间陪伴我爱的人,我也不愿意为你浪费时间。”

父亲说的是我的新生入学仪式。我后来记起来了,当时我还精心安排了一番,因为我的父母不愿意同时出席,所以,我请教了心理医生,又跟他们达成共识:母亲出席入学仪式的那个周末,父亲则晚几个周末再来。当时,他还觉得这样安排最好。

一天下午,凯文和桃乐茜到母亲家里来,恰逢我和母亲惊慌失措。因为父亲刚刚打电话过来,怒吼着要我过去照看弟弟,又给母亲发来一封恶言恶语的电子邮件。在邮件里他写道,我又坏又自私,逃避照看弟弟的责任。我和母亲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回应。我想,从某个角度来说,一定是我错了。我在电话里、邮件上一遍遍地回复父亲,说我愿意照看弟弟,只是想跟他好好谈一谈,但他似乎根本听不到后半部分内容。

“可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呢?”

那年暑假,父亲还是不跟我说话,但执意要我去照看弟弟,弟弟一直都很想我。我去过父亲家几次,帮忙照看弟弟,希望父亲能跟我说说话,可他只是无视我。后来我对他说,他要是不跟我谈谈,我就不去照看弟弟了,但是父亲拒绝了,还反过来说是我抛弃了弟弟。

“因为我不擅长跟人交流。”

母亲用新鲜的龙蒿叶和莴苣做沙拉。窗帘是她用法式线<a id="jzyy_1_347" href="#jz_1_347"><sup>(2)</sup></a>缝的。她在后院里种了西红柿,却忘了浇水,叶子都变黄枯萎了,结的西红柿却格外甜。

“我真希望能重来一次,调整一下你和妈妈来的顺序。”我告诉他。我们父女俩交恶,竟然是因为我的新生入学仪式?不太可能吧,这甚至有些荒谬。我不信!他是很聪明的,但人之将死,想要理顺俗事,不可能做到清醒的反省。我不相信一次邀请、一个周末,就能令他怀恨在心,在此后的十年时间里都对我不理不睬,还拒付我在大四的学费。

大二那年暑假,我在斯坦福大学的基因实验室找到了一份工作,跟高中时打工一样。这就是我在帕洛阿尔托度过的最后时光。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观察自己的手相。我能过上好生活,我的掌纹就是这么说的。

几个月后,父亲同意了。母亲在门洛帕克找到了一栋待售的房子,甚为符合他的条件:跟他的房子离得不太远,不超过40万美元。房子位于繁华的厄拉米达·德·拉斯·普尔戈斯路上,是木质结构,薄墙,两间卧室,后院很漂亮。他说,选的房子必须离他家很近,这样他就能提前过去看看。可是直到最后,他一次都没来看过,便以母亲的名义把房子买下了。

我记得一年前,母亲来纽约看我。她的病已经好了,但身体虚弱,听力有些受损。傍晚,我们俩出去散步。

现在有可能成,以前也有可能成——即使我希望母亲能从他那里要到房子,但还是被这个念头吓到了。

西四街(West Fourth Street)和查尔斯街(Charles Street)的交会处,是砖结构联排住宅。我们俩停下脚步,看着夕阳中的房子。那段日子里,我们开始感觉到——终于熬出头了,以后的生活将是幸福快乐的。

之前,母亲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房子。我从小到大,父亲从未给我们母女俩买过一栋房子,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要是他有这个想法,早就给我们买了,哪会等到现在?我不知道她为何觉得现在能跟父亲要到房子,尤其是我现在已经长大离家——而且他现在还对我不理不睬。还有,如果她能做通他的工作,为什么不早点做呢?

“哎,还有手相的事。你真的会看手相?”我鼓起勇气问母亲。

“那我就追着他要,直到他给我买为止。”

“会一点儿。”她告诉我。我发现她浅浅一笑,我就知道她是在撒谎。

那时,她仍然住在男朋友家里,我放假回去时住在凯文和桃乐茜家。“他不会给你买的。”我告诉母亲。

“我的意思是,你遇到过手相大师吗?”我想让她说是,说她曾在印度遇见过高人或者读过秘籍。

“我要让史蒂夫给我买栋房子。”我上大二时,母亲在电话里如此说道。

“那时的你需要指引。我们需要彻底改变命运。除了杜撰一些空话,我别无他法。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母亲对我说。

道貌岸然

那天晚上,我回到父亲家。他用平时召唤护士的虚弱口吻叫我:“丽兹……”盛着TPN的背包呼呼作响,像轨道上的玩具火车,浓浓的液体注入他的血管。他倚在枕头上,双膝屈起。他瘦得吓人,我看着他,满眼都是他瘦长的四肢和憔悴的脸。

暑假余下的日子里,我重复着相同的模式:住在凯文和桃乐茜家,到农场工作,去看母亲,猜父亲在做什么、想什么,桃乐茜做饭给我吃。我不断地用积极的事鼓舞自己,因为消极情绪总是不断涌现。起初并不频繁,后来逐渐减少,等到暑假结束时,绝大多数无情而苛刻的声音都从我的脑中消失了。

“那天说的事……”他说道。上次,我们谈到了情感,他此前从未对我提及这个话题,很令我惊讶。“我想跟你说一说,我都不怪你。”他开始哭起来,“只怪我们当时不懂得如何处理,想不到那么多。我不怪你。我想告诉你,所有的问题都与你无关。”他一直等到自己时日无多时才向我道歉,而这正是我期盼已久的话。那感觉就像烧伤处淋了冷水一样舒服。

父亲没给我打电话,也不回我的电话。

“丽莎,对不起……”父亲一边哭着,一边摇着头。他坐直了身子,双手抱着头。他瘦削了很多,显得手特别大,而他的脖子却太细了,几乎支撑不住脑袋,就像罗丹《加莱义民》雕像中的人。“真希望我们能回到从前,把一切都改过来,可是太迟了。现在还能做什么呢?太迟了……”他哭着,身体在颤抖。他的呼吸里掺杂着抽泣,我听不下去了。接着他又说了那句话:“我对你有亏欠。”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坐在床上,靠在他的身边。即使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我想,倘若发生奇迹,父亲康复了,他就又会重归故态,忘了生病时悔过的这些事,他仍然将刻薄地对待我。

当晚,我睡在凯文和桃乐茜的家。桃乐茜在我卧室的床上放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俄式茶点,上面有糖粉,用塑料纸包着,一壶花草茶,还有一张欢迎我的纸条。第二天早上,正当我准备去农场工作时,却发现我落枕了,这让我一整天都歪着脖子。

“没事的,都过去了。”我劝他,“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们会成为朋友吧?”这是个轻微的打击: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而事实上,在这次探望之后的几周里,以及父亲去世之后,我伤心的也是我们错过了成为朋友的机会。

“走吧。”一切妥当,凯文对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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