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大龙”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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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到底想不想打网球,更不要奢求他们问我是否愿意将网球视为一生的事业。事实上,母亲认为我生下来就注定是个牧师,但是她说父亲在我出生之前很久,就已经决定让我成为一个职业网球手。她进一步补充道,当我一岁时,我以行动证明了父亲是正确的。观看乒乓球比赛时,我只转动双眼,而从不转动头部。发现这一点后,父亲激动地大叫母亲来看。
有鲁迪和巨无霸的日子很快就一去不复返了。突然之间,父亲有了他的后院网球场,而这也意味着我进了“监狱”。我曾帮忙为那些建造这个牢笼的囚犯苦工提供食物;我曾帮助丈量和描画那些终将困住我的白线。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我别无选择。这也是我一切所作所为的原因。
“看,”他说,“你看到他只转动眼睛了吗?他是一个天才!”
他当然需要帮助,浇筑混凝土可是一项大工程。因此每天早晨,他都会载我到拉斯维加斯长街上的一个小餐馆Sambo's,在那里,我们会从在停车场闲逛的那群人中雇几个老手。我最喜欢的是鲁迪,他有着在战斗中留下的伤疤,以及厚实发达的胸部。鲁迪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好像知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处何处似的。鲁迪和他的工友会跟着我和父亲回到家里,然后父亲会告诉他们需要做些什么。3个小时后,父亲和我会跑到麦当劳,买几大袋巨无霸和炸薯条。等我们到家后,父亲会让我摇铃叫那些工人们吃午饭。我喜欢犒劳鲁迪,喜欢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也十分赞同“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一点,除了辛勤耕耘意味着不停地击球。
母亲告诉我,在我还在摇篮里时,父亲就在我的头部上方吊了一些可以左右晃动的网球,鼓励我用一个他根据我的手的大小改造过的乒乓球拍拍击它们。我3岁时,他给了我一个锯断了的球拍,然后告诉我,我用这个球拍随便打什么都可以。我专打盐瓶,我喜欢朝着玻璃窗用力击打它们,我还用它打狗,一击即中。父亲从不会为某事着迷,而我会为很多事情着迷,但从不会为用一个球拍狠狠地击打什么而如痴如醉。
我们还没有搬完家,父亲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建造他那梦寐以求的球场了。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建成这个场地的。他从来没有干过一天建筑活儿,无论是混凝土、沥青还是排水系统,他都一概不知;他也没有读过这方面的书,或者咨询过有关的专家。他只是在脑子里构思一个粗略的画面,然后就着手将那个画面变成了现实。就像很多他做的事情一样,他仅凭无人能及的执拗和精力,以强大的意志力建造起了这片网球场地。我想他可能也正在对我做着相似的事情。
我4岁时,他总是尽力使我能够与路过我们小镇的网球巨星对打一场。第一个来的是吉米·康纳斯。父亲告诉我,康纳斯是网球历史上最优秀的选手之一。而对我来说,印象更为深刻的是,他梳着和我一样的西瓜头。我们打完之后,康纳斯告诉我父亲我一定会变得非常优秀。
“就这个了。”他平静地说。
父亲愤愤地说:“我早就知道了。非常优秀?他会成为世界第一!”
终于我们看到了这座房子,它的后院如此之大,以至于父亲根本不必费时去量它。他只是站在院子的中央,慢慢地转身,凝视着,微笑着,畅想未来。
他并不是想获得康纳斯的认可,他只是在寻找一个可以和我打一场比赛的人。
“不够大!我们走。”
康纳斯无论何时来拉斯维加斯,我父亲都会为他的球拍穿线。我父亲是一个穿线大师(还有谁会比我父亲更善于制造并维持“紧张”状态)。程序总是那样的。早上,康纳斯给我父亲一盒网球拍,8小时后,父亲和我会在长街上的一家餐厅与康纳斯会面。父亲会打发我去,捧着那些已重新穿好线的球拍。经理会指给我一个远处的角落,康纳斯和他的随从们坐在那里。康纳斯背对着墙,坐在正中央。我小心翼翼地把球拍递给他,一句话也不说。餐桌上的谈话会突然停止,每个人都会向下看我。康纳斯一把抓过那些球拍,然后随手放在椅子上。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自己很重要,仿佛我刚刚把磨好的剑交给了三个火枪手之一。康纳斯随后会揉搓一下我的头发,说些嘲讽我或我父亲的话,之后桌旁的每一个人都会发出疯狂的笑声。
我们曾经看过一座房子,我的姐姐塔米非常喜欢。她恳求父亲买下它,因为那座房子的形状很像字母T,而T又恰恰可以代表她的名字(Tami)。父亲差一点儿就买下了它,可能是因为T也可以代表网球(Tennis)。我也喜欢那座房子,妈妈也是。但是房子后院的长度太短了——差了几英寸。
网球打得越好,我在学校的表现就越糟,这使我很痛苦。我喜欢书本,但是感觉总会被它们打败;我喜欢老师,但是常常弄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似乎无法像其他孩子那样学习或处理一些基本事实。虽然有着异乎常人的记忆力,但我总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在我这里,某些问题常常需要被解释两遍乃至三遍(难道这就是为什么父亲每件事情都要喊两遍的原因吗)。另外,我也知道父亲痛恨我在学校待的每分每秒,因为那就意味着我的练球时间会相应缩短。讨厌学校,因此在学习上一塌糊涂,才是对父亲忠诚的一种表现。
这是我的另一个童年记忆:同我父亲和房产经纪人在拉斯维加斯转来转去看房子。如果搬家不是那么令人惶恐不安,这本应该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每到一座房子,房产经纪人的车还未停稳,父亲就会跳下车子,大踏步地走在人行道上。经纪人一边快步紧跟我父亲,一边喋喋不休地讲着当地学校、犯罪率、房贷利息等情况。但是父亲根本不会去听,他径直盯着前方,直接冲入房子,穿过起居室、厨房,直奔后院。到达后院后,他便掏出卷尺,开始丈量。只有达到宽36英尺、长78英尺——一个网球场地的尺寸——他才会满意。他一次又一次地喊道:不够大!快点儿,我们走!然后父亲就会大踏步穿过厨房、起居室,回到人行道上,而经纪人则紧赶慢赶,尽力跟上父亲。
有些时候,当父亲驾着车送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上学时,他会微笑着说:“伙计们,要么这样吧,咱们不去学校了,我带你们去剑桥壁球俱乐部怎么样?你们整个上午都可以打球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父亲每天都会开车驶入那一幻梦。他是一个赌场的侍者领班,但他拒绝就近居住。我们搬出来,搬到了这片无名之地,这一虚无之地的中心,因为只有在这里,父亲才买得起一座房子,有足够大的后院,可以供他建造一个理想的网球场。
我们知道他想让我们说什么,于是我们说:“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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