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瓶颈期 (第2/5页)
净度。
我们飞到英国参加1996年的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在赛事即将开打时,波姬坚持要去多切斯特酒店吃下午茶。我恳请以后再去,但她一再坚持。我们的周围全都是穿着花呢服装、扎着蝶形领结的年纪较大的夫妇们,他们中的一半看起来都昏昏欲睡。我们吃着面包皮被剥掉的小三明治,面前堆满了空盘子,这些盘子原本装满了鸡蛋沙拉以及涂有果酱和黄油的烤饼。这些食物味道不错,但显然会阻塞人的动脉。这些食物使我烦躁不安,而这里的氛围也荒唐可笑,坐在这里就像置身于一场在养老院里举办的儿童茶会一般。但就在我要向波姬建议我们该埋单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发现她正沉醉于其中,玩得非常开心。她想要更多的果酱。
在挂断电话之后,我出去兜了兜风,车里暖风的温度逐渐升高,长街闪烁的灯光宛若钻石一般。我回忆起我们刚才的谈话,我已经无法将她剧本的台词和我们之间的对话区分开来了。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戒指盒,然后打开了它。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我把它放在仪表板上。
在第一轮比赛中,我的对手是排名第281位的道格·弗拉赫,一个只是通过资格赛才打入正选赛的球员。但当你观看他与我比赛时,你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她对我说了几句他们的台词,听她说完,我们都不禁哑然失笑,因为那些台词听起来太假了。它们听起来就像台词一样。
他比赛时好像化身为罗德·拉沃,而我则像拉尔夫·纳德,我们正在“坟墓”球场决一死战。到目前为止,你会认为我在这里也将拥有自己的墓碑。我尽可能快地输掉了这场比赛,然后与波姬迅速赶回洛杉矶,进一步讨论关于双色蛋糕饰带和雪纺绸边的帐篷的问题。
总比舔手要好。
当夏季临近时,只有一件盛事使我感兴趣并鼓舞着我——并非我的婚礼,而是亚特兰大奥运会。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是它给了我一种新的感觉;也许这场比赛与我自身无关,我将为我的国家而战,为这个国家三亿成员而战。我也正在完成一项未竟的事业——我父亲曾经参加过奥运会,现在轮到我了。
波姬恰好不在我身边,她正在外地拍摄一部电影。每天晚上我们都打电话聊天,有时我一只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则在抚弄着戒指。她在北卡罗来纳州或是南卡罗来纳州,总之那里非常冷,但剧本中的天气却是温和宜人的,因此导演强迫她和其他演员嘴含冰块,这样他们呼吸时就不会有雾气了。
我与吉尔制定了一个奥运会作息制度,并在训练期内全力以赴。我每天早上花两个小时与吉尔待在一起,再和布拉德打两个小时的球,然后在一天中最热的时段跑到吉尔山顶,再跑下来。我想品味炎热,品味痛苦。
几天后,戒指就送到了,装在一个大盒子里。随后的两周,我一直把这个戒指盒放在口袋里。我觉得这个盒子很沉,很危险,就像我一样。
奥运会开始时,体育记者因我缺席奥运会开幕式而对我口诛笔伐,佩里也因此狠狠地责怪了我。但我绝不是为了参加开幕式才来亚特兰大的,我是为金牌而来,而且在这段日子中,我需要尽可能地集中注意力和精力。网球比赛将在石山公园进行,而开幕式则在城区举行,从前者到后者驾车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到达开幕式现场后,还要在佐治亚州潮湿闷热的天气中穿着外套、系着领带站着等上几个小时,才能沿跑道走上一圈。然后驾车回到石山公园,在赛场上发挥出我的最高水平?不,我做不到。我确实很想亲身经历这盛大的庆典,欣赏奥林匹克的壮丽与宏伟,但不应该在我的第一场比赛前。这才是焦点所在,我对自己说,这才是将实质置于表象之上的真谛所在。
“没问题,我想我这里就有一枚戒指,正是你想要的。”
在美美地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我在第一轮比赛中战胜了来自瑞典的尤纳斯·比约克曼。在第二轮中,我轻松战胜了来自斯洛伐克的卡罗尔·库切拉。在第三轮中,我面临的考验比前两轮要艰巨些,我的对手是来自意大利的安德烈亚·高登兹。他的球风非常暴烈,喜欢与你针锋相对,如果你敬重他,他就会更加强硬。我对他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敬意,但网球也没有对我致以丝毫的敬意。我犯了各种类型的非受迫性失误。在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我已经落后一盘和一个破发局了。我抬头看了看布拉德:“我应该怎么办?”他吼道:“别再失误了!”
“这几天?”
噢,对,明智的忠告。我不再失误,不再把对手视为胜者,把压力转移到了高登兹的身上。真的就那么简单,我攫取了一场丑陋却也令人心满意足的胜利。
“你什么时候要?”
在四分之一决赛中,我几乎就要被费雷拉淘汰出局。当时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三盘,他以5:4领先。现在是他的发球局,如果他保住了这个发球局,他就是这场比赛的胜者。他以前从未战胜过我,而且我确切地知道他体内正在发生什么变化。我突然想起了父亲过去常说的一句话:如果你把一片木炭戳进他的屁股,你拽出来的将是一枚钻石(圆的,蒂芙尼切工)。我知道费雷拉的括约肌已处于收缩状态,而这使我非常自信。我重整旗鼓,破了他的发球局,最后赢得了这场比赛。
我说:“我只知道我想要圆的、蒂芙尼切工的。”
在半决赛中我与来自印度的林达·佩斯对决。他简直就是一个会飞的跳豆,运动功能亢进,拥有大把大把的精力,而且双手的动作比巡回赛中其他所有选手都要迅捷。不过,他似乎从未学习过如何中规中矩地击球。他击出慢速球,他劈球、切球、吊高球——这就是孟买的布拉德。除此之外,他还会飞身冲向网前,进行有力有效的回击。比赛进行一个小时之后,你不禁会产生这种感觉——虽然他没有利利索索地打出过一个球,但是他会使你输得痛痛快快。不过我早有准备,我耐心比拼,镇定自若,最终以7:6、6:3战胜了佩斯。
我想:女士,问我净度,你可算是问错人了。
在决赛中,我的对手是来自西班牙的塞尔吉·布鲁格拉。由于有雷暴雨,比赛被推迟了,气象预报员说5个小时后我们才能上场比赛,于是我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个麻辣鸡肉三明治。安慰食品。在有比赛的日子里,我并不担心卡路里和营养,我担心的是我是否有足够的精力和是否觉得饱了这样的问题。而且,由于紧张情绪作祟,在比赛的日子,我几乎都不会觉得饿,所以一旦我有胃口,我就会大吃特吃,我的胃对什么感兴趣,我就吃什么。但当吞下最后一口麻辣鸡时,乌云却散开了,暴风雨远去了,天气又重新闷热起来。现在我的肚子里塞满了麻辣鸡肉三明治,温度达到了90华氏度(约32摄氏度),空气稠得像肉汁一样。我几乎动都动不了了——我还得为金牌而战?关于安慰食品就谈这么多吧,我现在胃里极其不舒服。
我说服了自己,给那个珠宝商打了电话,说我正准备购买一枚订婚戒指。说这句话时,我的嗓音低沉而沙哑,我的心在狂跳。我问自己:此时此刻,在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我难道不应该满怀喜悦吗?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向我提出了一系列问题:“多大尺寸?多少克拉?色度?净度?”她不断地谈论净度,不断地问我关于净度的问题。
但我不在乎。吉尔问我感觉如何,我告诉他:非常好。我将奋力回击每个球,我将使这个家伙不断地跑来跑去。如果他认为他可以把金牌带回西班牙,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我知道波姬想要的是哪种戒指——圆的,蒂芙尼切工的——因为她告诉过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我。她总是毫不迟疑地告诉我她关于珠宝、衣服、汽车、鞋子的看法。事实上,我们之间最热烈的讨论就集中在这件或那件东西上。我们过去常常谈论我们的梦想、我们的童年,以及我们的感情,但现在我们却乐此不疲地谈论着最舒适的沙发、最好的立体声唱机、最可口的干酪汉堡包。尽管我觉得这些谈话很有趣,而且是生活艺术的一个重要方面,但我总是隐隐有些不安:或许波姬和我太过强调它们了。
吉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才是我的好小子。”
佩里说他认识洛杉矶的一个非常不错的珠宝商,他订婚时用的就是她家的珠宝。“先别去考虑是否求婚这一问题了,”他说,“暂时先把注意力集中在戒指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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