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比尔的第十七天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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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美丽的早晨。这一点毫无疑问。我不觉得上帝是在戏弄我。
我兜了个圈子又回到原处。这感觉渗进了我的骨头里。散步回来,正在沏茶的时候,我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喝,于是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双手放在脸上。
当我接到那个电话,请我到学校去一趟时,我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比尔毕业已经几年了,况且还是星期天。再说了,那时候才刚刚上午九点钟。但我还是去了,可以算是随叫随到。我怀疑他们把我和别人弄混了,或者拨错了号码,等他们看到我,而不是想要见的人会感到很惊讶。我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车,一向为人和善的延森先生开车带我去学校。他打开话匣子,一五一十地向我介绍新近搬到布里奇汉普顿来住的人,虽然在我看来,这等于给他增添了更多的工作量。他对土地价格的波动很不满。他说,他的孩子将来不会有足够的钱在这一带建房子。他认为政府应该有所作为,但又觉得政府根本不会采取措施。他说,美国现在已经完全是富人的天下了。
这是出租车上经常闲聊的话题,说东道西之间给人一种抚慰。变化无处不在,我们这里也绝不可能是个例外。我为自己有一个栖身之地心存感激。这是一个美丽的早晨,我的情绪也偏向于积极乐观。我心里确信,比尔会摆脱种种心结,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我知道他现在喝酒比以前多了不少。就在前一天,斯泰茜给我打来电话,说比尔曾经去过她家,站在屋外冲着窗户大喊大叫。她问我能不能让比尔别这么做。我暗自琢磨,也许可以让沃洛翰夫人重新提起大学计划,看比尔对此有何反应。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虽然如此,可我还是觉得,怎么说呢,他还年轻,心总会愈合。所需要的只是时间,还有关心你的人。我都能在想象中看到他成了护林站的一员,在那里监视和防止森林火灾。荒野中的日出就像烈烈的火焰,日落时分恰如燃起漫天大火。
诸如此类的胡思乱想,自我安慰的想头。在我想来,如幻影一般。
他们带我来到男生厕所。我说不好自己在此之前有没有进过男厕所的小便处。他们已经割断绳子,把他从小隔间的门上放了下来。门闩安装的位置低得简直荒唐,就像是给小孩子设计的,而这里是一所中学。他居然设法在门闩上吊死了自己,这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惊诧。他躺在担架上,脖子上的军装领带已经被人剪开。我问在我来之前有没有想办法让他活过来,救护人员回答说他不知道。他说刚才他们一直在等我赶过来,但他现在必须尽快回去,因为过了南安普顿镇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场火灾。我认出了镇里的一个警察,他是个好心人,还有一个护士。显而易见,医生已经来过又走了。这一切,我看在眼里,记录在大脑的最外层,没有在任何别的地方留下印记。没有任何东西渗透到里面。
他躺在地板上,微微侧身,腿在膝盖处屈了起来。他看上去很小很小。虽然不再是他刚来时的孩子模样,但还是显得很稚嫩。我心里在想,把他从山里带出来,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我没有答案。我只知道,我曾经那么爱他,为了他,我心甘情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一千遍,一万遍。
我觉得,他的脸似乎因为他死去的方式而改变了模样,我不记得他有过这样的面容。在我的记忆中,他的脸庞是那么漂亮,柔和,张开的双手,手指那么修长,宛如一丛缎花。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气息,但那双眼睛仿佛还在张望这个世界,仿佛他在死后仍在继续观察,从而探究世界的奥秘。
葬礼应该总是伴着下雨,如果赶上干燥的天气,就应该下一场霜雪,就像加了一勺又一勺茶叶,味道变得越来越浓,虽然这会给掘墓人的工作增加难度。如今他们用一台小挖掘机来干这个活儿。他们在泥地上开出了一个七英尺长三英尺宽的切口,轻车熟路。我想象着几个男人用铁锹挖好一个墓穴的情形,那么干净利落,就像都柏林山区的小伙子们在高地沼泽把泥炭上的草皮一锹一锹地铲开,只有水鸡和沙锥鸟才能看出他们的动作有多么精准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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