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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 (第4/5页)

“就像个旅馆,是吗?”她说。

“好的!”她说,脚尖点地转了一圈,“四点去圆池!”

“一个沙龙。”他评价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刺伤她,可是他就是那样,事实如此。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他帮着她,说,“四点去圆池?”

“我在想,”他压低声音说,“为什么还要那样一幅画——”他朝那幅画点点头,“——既然他们已经有了一幅盖恩斯伯勒的名画了……”

他向侍者示意,侍者轻快地跑过来,算好了账。马丁往盘子里放了一枚金币。萨拉开始把手臂往斗篷的袖子里塞。

“还有,为什么,”她也压低声音,模仿他半是讥笑、半是滑稽的语调,“为什么还要来吃他们的东西,既然你那么看不起他们?”

“唔,吃得很好。”她拿起斗篷,说,“谢谢你请我吃了一顿好的,马丁。”

“我没有,一点都没有!”他喊道,“我在这儿非常高兴。我喜欢见到你,吉蒂。”他说。这是真话,他总是喜欢她。“你没有抛弃你的穷亲戚们。你是个好人。”

她站起身,找着她的斗篷。

“是他们抛弃了我。”她说。

“我们走吧,”他说,“你吃好了吧?”

“哦,埃莉诺,”他说,“她是个古怪的老坏蛋。”

“‘卷起欧洲的地图,’男人对奴才说,‘我不相信武力!’”她的叉子往下一挥。一粒梅子核跳了起来。马丁四处一看,人们在听着。他站起身。

“总是那么……”吉蒂说。她的聚会安排出了点问题,她话没说完就停下了。“你过来和特雷耶太太说说话。”她说着,站起身来。

“砰,一块砖头扔了过来!”她大笑着,挥着叉子。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跟着她,心想。他本想和吉蒂说说话,他和那个东方人模样、脑后垂着一根野鸡羽毛的女妖没什么好说的。还有,如果你喝了这位尊贵的伯爵夫人的美酒,他一边鞠躬一边想,你就得去讨好她那些没那么讨人喜欢的朋友。他带着她离开了。

他回过神来。她是想起了罗丝,是吗?

吉蒂回到了壁炉前。她拿起风箱吹了吹炉火,火星朝烟囱飞散而去。她有些烦躁,有些不安。时间正在过去,要是他们待得再久一些,她就会错过火车。她偷偷地注意到钟已经接近了十一点。聚会很快就要结束了,这只是另一个聚会的前奏。可他们还在说话,不停说话,仿佛永远也不会离开。

“坐在三条腿的凳子上,嗓子眼里塞满了肉!”

她瞥了一眼那些似乎不会移动的人群。时钟开始敲响,一连串短促急躁的钟声,随着最后一响,门开了,普利斯特列走了进来。他那管家的眼睛高深莫测,他勾着食指召唤安·西里尔。

他本来想和她谈谈她的母亲。但这里没法谈话。太多人在听着,而且都在抽烟。烟混着肉的气味让空气令人窒息。他回想着过去,她突然喊道:

“是妈妈在找我。”安说。她穿过房间,引起一丝骚动。

她拿杯子的手缩了回去,她坐着凝视着酒杯,仿佛大脑的引擎突然被断了电。她真像她母亲——除了她大笑的时候。

“她找你有事吗?”吉蒂说。她握着她的手。为什么?她心想,看着眼前这可爱的脸庞,没有深度、没有个性,就像一张不曾书写过的白纸,除了青春一无所有。她好一会儿握着她的手。

“关在监狱里,”他说,“可不是闹着好玩的。”

“你必须得走吗?”她说。

“不行,”他说,手捂住瓶口,“你喝得够多了。”她有些兴奋了。他必须压住她的兴奋。有人在听着呢。

“恐怕是的。”安说,抽回了她的手。

“红色的罗丝,黄褐色的罗丝,”她说,手又伸向酒瓶,“狂野的罗丝,带刺的罗丝——”

众人开始起身移动,就像一群白色海鸥在振翅骚动。

“罗丝。乱扔砖头。”他说。

“你和我们一起吗?”马丁听到安在对那个头发像被耙子耙过的年轻男子说。他们转身一起离开了。她从马丁身边走过时,马丁伸出手了,安的头几乎没有动,似乎他的形象已经从她的脑子里全部抹去了。他的心一沉,他的感觉似乎和这感觉的对象很不相称。他感到一阵冲动想和他们一起走,不管去哪儿。可他并没有得到邀请;阿什顿被邀请了,因此他正跟着他们离开。

“监狱里?”她问。

“真是个马屁精!”他想,心里一阵怨恨,这让他有些惊异。他突然感到一阵嫉妒,这真奇怪。好像所有人都“有什么事做”。他略有些尴尬地四处闲荡着。只有那些老古董还没走——不对,就连那个可敬的老人似乎也有什么事离开了。只有那个老夫人还在。她正靠着拉斯瓦德的胳膊在房间里蹒跚着。她想要确认她说的关于一幅微型画上的什么东西。拉斯瓦德把画从墙上取了下来,他把画拿到一盏灯下,因此她可以确认她的判断。骑在老矮马上的是爷爷,还是威廉叔叔?

“该去监狱看我的妹妹。”他说,点起一根香烟。

“坐下,马丁,我们说说话。”吉蒂说。他坐下来,但他觉得她希望他离开。他之前看到她在看钟。他们聊了一阵子。这时老夫人回来了,她正从她无可比拟的家族轶事的宝库中,不容置疑地证明了骑在老矮马上的肯定是威廉叔叔,而不是爷爷。她要离开了,可她一点都不急。马丁等着,直到她靠在侄儿的胳膊上,已经完全到了走廊上。他犹豫着,他们现在单独在一起了。他该留下,还是离开?可吉蒂站起来了。她伸出了手。

“你今天下午打算干什么?”她问。

“尽快再来,来单独见见我。”她说。他感觉她在赶他走了。

“说准了。”马丁说。他在小笔记本上记下了。

他慢慢跟在沃伯顿夫人后面下了楼,他心想,人们总是说这样的话。请你再来,但我不知道是否能……沃伯顿夫人下楼时像只螃蟹,伸出一只手抓住栏杆,另一只手抓着拉斯瓦德的胳膊。他在她后面徘徊着。他又一次看着卡纳莱托的画。不错的画,不过是复制品,他心想。他透过栏杆看去,看到底下门厅里黑白的地板。

“周三八点。”他说。

这确实有用,他想,一级一级地下到了门厅。断断续续,一阵又一阵的。可这值得吗?他问自己,任男仆帮他穿上外套。双扇大门敞开着,朝向大街。有一两个行人正在经过,他们好奇地看了过来,看着男仆,看着明亮的大厅,看着在黑白地板上稍作停留的老夫人。她正在穿长袍。这时她正在穿上斗篷,上面有一道紫色的斜线;这会儿又在穿上毛皮大衣。她的手腕上挂着一个小包。浑身上下挂着链子,手指上戴着硕大的戒指。她那严厉的石色的脸,上面交错着细纹和褶皱,从柔软的皮毛和蕾丝筑成的巢中往外看着。她的眼睛还很亮。

他们无言地吃着东西。其他人谈话的片段不时传入耳中。然后之前和马丁说话的男人碰了碰他的肩膀,离开了。

十九世纪上床睡觉了,马丁心想,他看着她扶着男仆的手臂蹒跚着走下台阶。她在搀扶下上了马车。然后他和男主人——那位好人——握了握手,男主人喝的酒还恰好,不多也不少。他穿过格罗夫纳广场离开了。

“是的,玛吉。”她说。

在房子的顶楼卧室里,吉蒂的女仆巴克斯特正看着窗外,看客人们离开。这时是老夫人正在离开。她心里希望他们能走快一些,要是这聚会耽搁太久的话,她自己的小小旅行就完蛋了。她明天要和男朋友去游河。她转身四处环顾。她什么都准备好了——夫人的外套、裙子、手袋,里面装好了车票。十一点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她站在梳妆台前等着。三折镜映出了银瓶、粉扑、发梳。巴克斯特俯身朝镜子里的自己傻笑着——她去游河的时候就会是这副样子——接着她站直了身子;她听到过道里有脚步声。夫人来了。她进来了。

“去见谁吗?”他问。

拉斯瓦德夫人进了屋,从手指上抹下戒指。“对不起我晚了,巴克斯特,”她说,“现在我得赶快了。”

“四点去圆池。”她说。她敲着桌子,“四点去圆池。”他猜想,现在她已经进入那种催眠式的慈善事业了,去伺候别人享用高级的晚餐和红酒。

巴克斯特没说话,开始解开她裙子上的搭扣。她熟练地把裙子脱到她的脚边,然后拿到了一旁。吉蒂在梳妆台前坐下,踢下了鞋子。缎子鞋总是太紧。她瞥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钟,她还有点时间。

“你今天下午打算干嘛?”他问。

巴克斯特递过来她的外套,又递过来她的手袋。

有个人走了进来,他认出来了,是厄瑞奇,那个股票经纪人。他举起一根手指,向他示意。马丁起身,走过去和他说话。等他回来,她的酒杯又已经加满了。她坐在那儿,看着旁边的人,仿佛一个被他带来看哑剧的孩子。

“车票在里面,夫人。”她碰了碰手袋,说。

“非常雄伟,”他说,“你看那些纪念碑了吗?”

“我的帽子。”吉蒂说。她俯身在镜子前整了整帽子。小花呢旅行帽立在她头顶,让她看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是她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她穿着旅行裙装站着,想着自己有没有忘记什么东西。她的脑中一时间一片空白。我在哪儿?她想。我在做什么?我要去哪儿?她的眼睛紧盯着梳妆台,她隐隐地记起了另一个房间,另一个时刻,当时她还是个小女孩。是在牛津吗?

“那是个不错的教堂。”她转回头,说。她的话题又跳回圣保罗大教堂了,他想。

“车票,巴克斯特?”她随口说道。

“退休了,狗死了?”她重复道。她又转过头望去。在饭馆里谈话简直不可能,说的话都变得支离破碎。总有城里的男人们穿着整洁的条纹西装,戴着圆顶高帽,从他们旁边擦身而过。

“在手袋里,夫人。”巴克斯特提醒她。手袋在她自己手里。

她向他举起酒杯。她是在笑话他吗?他想。他希望她不会觉得自己太老了。“你记得克罗斯比吧?”他说,“她退休了,她的狗死了。”

“这么说什么都有了。”吉蒂环顾四周,说道。

“克罗斯比的上帝!全能、强大的马丁先生!”她大笑起来。

她突然感到一阵良心不安。

“我就是克罗斯比的上帝。”他说,给她添了些球芽甘蓝。

“谢谢,巴克斯特,”她说,“我希望你能玩得愉快……”她顿了顿,她不知道巴克斯特休假一天是去做什么——“去看戏的时候。”她胡乱说了一个。巴克斯特露出半截古怪的笑容。女仆们故作端庄的礼貌,高深莫测、挤做一堆的面孔,总是令吉蒂感到讨厌。不过她们都很有用。

“和克罗斯比来看我时想的一样。”他说。他想起老太太站在他房间门口,手臂上搭着他的睡衣,脸上虔诚的表情。

“晚安!”她在卧室门口对巴克斯特说。因为从这里巴克斯特就折回了屋里,好像她对女主人的职责到此为止了。楼梯是另有人负责。

“是他们觉得怎么样,马丁?”她问,“那个祷告的女人和长着白色长胡须的男人。”

吉蒂往客厅里看了看,她丈夫可能在那里。可房间是空的。炉火还燃着,几把椅子被摆成了一个圈,似乎空空的扶手上还支撑着那聚会的骨架。汽车在门口等着她了。

“我从不知道你去礼拜仪式。”他说,看着她的祈祷书,“你觉得这书怎么样?”她也看了看书,然后用叉子在上面敲了敲。

“时间还够吧?”司机在她膝头放上小毯子,她问道。他们出发了。

他往四周快速地看了看,然后他大笑起来。侍者正在把果馅饼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无声地吃着东西。他又添满了她的酒杯。她脸颊发红,眼睛发亮。他嫉妒她,一杯酒就能让她获得如世界安康般的整个身心的满足,过去他也会如此。酒是个好东西,能打破障碍。他想让她说说话。

这是个晴朗安静的夜晚,广场上每棵树都清晰可见,有的是黑色的,有的上面洒下了奇怪的绿光斑。在弧光灯的上方升起一道道黑暗。尽管此时已近午夜,却不像是在夜里,而更像超凡的飘渺的白天,因为街上有那么多的灯,有汽车经过,戴白围巾的男人们敞着薄外套,沿着干净的人行道走着,许多屋宅还点着灯,因为人人都在办聚会。他们平稳地驶过梅菲尔区,市容开始发生了变化。酒吧正在打烊,在街角灯杆旁聚了一堆人。一个醉汉正大声唱着喊着,一个微醉的女孩扶着路灯晃荡着,头上戴着的一根羽毛在眼前上下颤动……但吉蒂眼里看到的东西都没进到脑子里。在那些谈话过后,在匆忙准备、上路之后,她无法再去思考眼前看到的东西。而且汽车走得很快。此时他们转了弯,汽车全速在一条灯火通明的长街上滑行。街上大商铺都闭着窗,街上几乎无人。车站的黄钟显示他们还有五分钟。

“嘘!”她小声说,“有人在听呢。”

时间刚好,她心想。她走上站台时,心中涌起了常有的那种愉快。漫射的灯光从高处倾泻而下。男人们的喊声和车厢换轨的叮当声在巨大空旷的车站里回响。火车正停着等待着,旅行者们正准备登车。有的人站着,一脚踩在车厢的台阶上,从厚杯子里喝着水,就像是生怕离座位太远。她的眼光顺着火车从头看到尾,看到发动机正从水管里取水。火车似乎只有身体,全是肌肉,就连脖子都被吸进了桶形的光滑的身体。这是真正的火车,其他的比起来只是玩具而已。她嗅了嗅含硫磺的空气,嗓子后面留下了一丝酸味,就像是已经拥有了北部的味道。

“正在祈愿我是个建筑师,”他说,“可他们把我送去了陆军,让我讨厌。”他着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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