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第3/5页)

“你找谁？”她问。

吉大顺把甄珍弄回来，没得到夸奖，反倒遭到一顿臭骂。邓立钢骂他：“六指挠痒痒，非多这么一下子。油箱里油要是满的，能出这个岔子吗？你要是让她自己打电话联络我，也不会差点把事情搞砸。”

这时门铃又被按响了。甄珍明白不是找她的，没有理睬。铃声响过三遍，也不见邱枫起床去开门。甄放下手里的活，打开了户门。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不由一怔。宋红玉没想到，这个房间里还有个少女。甄珍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周身阴气笼罩，简直丧到了家。

吉大顺说：“这丫头太滑了，一抓一出溜，她要是不打这个电话，骗不来她，设计得再好，也没有用。不管咋说，战利品还是被我弄回屋了。”

到滦城以后，甄珍第一次放假在家休息。十五岁正是贪睡的年纪，她从晚上十二点，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门铃声把她惊醒了，一个高蹦到地上，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突然想起来，今天放假，不用去上班，她回到床上重新躺下。邱枫也被门铃声吵醒了，她眼睛都懒得睁，拉起被子捂住了头。门铃声停止了，甄珍也睡不着了，她爬起来洗了一个澡，对着镜子用吹风机吹干头发。想起来跟邱枫的争吵，觉得自己也有不是。于是耐着性子，蹲在地上，仔细擦拭干净水渍。镜子和洗漱台，也被她擦拭得光亮如新。

甄珍头晕脑胀地醒过来，看见自己被胶带反捆着手脚扔在地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家，洗漱完毕，邱枫坐在床上，数着今夜挣来的十五张百元大钞。把玩着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她盼望那个儒雅的男人，能跟她发展成长久的养护关系。沉浸在南柯一梦中，她美美地睡去。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人还没醒透，门铃就被宋红玉按响了。

吉大顺掰过她的脸，让她往旁边看。邱枫在身边坐着，她五官肿胀走形，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甄珍吓坏了，挣扎着往起坐。宋红玉手里拎着一个不锈钢饭的铲子走过来，她一把扯住甄珍的头发，挥起饭铲左右开弓打甄珍的脸。甄珍被打得差点背过气去。

宋红玉没有料到邱枫会拒绝，她想再使一把劲，邓立钢用眼神制止了她。

宋红玉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叫你再给老娘牛逼！为了钓你，我花了两倍的时间。坏了老娘短，平、快、的节奏。”

邱枫说：“太晚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甄珍气得大叫：“我招你惹你了？有本事你把我松开！”

凌晨两点，邱枫送他们出了夜总会大门。宋红玉挽着邱枫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说：“去我老公的办事处喝杯功夫茶吧！解解酒，过马路五分钟就到。今天先认个路，以后想喝茶、聊天、打麻将随时过来。”

宋红玉面带嘲笑，看了一眼屋里站着的三个男人。

石毕硬是拉过来她的手，把那枚戒指给她带在无名指上。眼前的这一切，都让邱枫觉得像是做梦。

“看我干啥？我可没有你口才好。”吉大顺说。

邱枫的心砰砰乱跳，推诿着不要。

邓立钢站起身说：“有日子没打人了，关节缺油了。”

他说：“给你了。”

他一脚，把甄珍踹出去老远。甄珍疼得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他牵着邱枫的手，两人头靠头，凑在麦克风前唱《你是不是我最疼爱的人》。这个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让邱枫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一首歌唱下来，风尘场所里混出来的邱枫，被石毕弄得有几分心动。看到邱枫左手的中指上带着一条细细的银戒指，石毕立刻撸下来自己手上几克拉的钻石戒指。

“你讲完了本事，还要跟我论公平是不是？老子使了绑两个人的劲，到手一份钱。出去想着打老虎，带回来却是一只兔子。”邓立钢很是气恼。

石毕走过来，一把把邱枫从沙发上拉起来：“这首歌，必须咱俩一起唱。”

“还不如兔子呢，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石毕补了一刀。

邱枫不满意地问：“范莹你的酒里养着鱼吗？怎么舍不得喝呀？王总！你出拳太慢了。”

宋红玉走到邱枫面前蹲下：“房子不是你的？”

邱枫陪邓立钢和宋红玉拼酒划拳。看宋红玉杯里的酒下得慢。

邱枫摇头表示不是。

石毕歌唱得相当好，抒情老歌一首接着一首。

宋红玉掏出来她嘴里的东西：“揍你，是你骗我，我回馈给你的奖赏。我做过调查，夜总会你的生意最好，赚了起码有五十万吧？”

晚上邱枫一上班，宋红玉就带着邓立钢和石毕到了。宋红玉介绍邓立钢，说他姓王，说石毕姓刘，两个人是合作伙伴，都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邓立钢要了很贵的酒和果盘，小费也给得很大方。

邱枫使劲摇头，她说：“我才来滦城三个月，就算天天有生意，也赚不了那么多钱。”

结账的时候，宋红玉抢着买了单，这叫邱枫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吉大顺翻着邱枫的存折说：“建设银行余额，人民币：8300元、中国银行，余额人民币：4470元。有两万块昨天刚被转走。”

“小菜一碟。正好我对象的合作伙伴来滦城了，今天晚上，我就带他们你们那里消费。”

宋红玉拿饭铲子狠狠抽了邱枫两下：“你手咋这么欠！”

邱枫问：“能不能介绍你的大款朋友，去夜总会消费？”

她扭过头，跟甄珍要银行卡和信用卡。甄珍说：“我没银行卡也没有信用卡。”

“他每月给我一万块钱的生活费。其它比如买包包、化妆品之类的东西，他会另外给我钱。”宋红玉说得漫不经心。

宋红玉用粗针扎她的手指尖，甄珍疼得心都快炸开了。吉大顺用胶条贴住她的嘴，叫她喊不出声来。甄珍觉得自己要死了，想到父母想到家。眼泪决堤一样喷涌而出。

邱枫眼里全是艳羡，期待她往下说。

洪霞完全崩溃了，不吃不喝满大街走，甄玉良明白，自己作为一家的顶梁柱，这个时候，不能再让老婆出事了，他不再跟她争吵，一步不落地跟着她。夫妻俩一天一次派出所。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三千多公里外，自己的独生女儿正遭受着惨无人道的摧残。四个恶魔中，戴眼镜的石毕显得略有些人性，每次宋红玉暴打甄珍，石毕都会婉言劝阻。他越劝阻，宋红玉越暴力。十五岁的甄珍，禁不住这样的毒打，很快就没了人形。她气息微弱地躺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宋红玉说：“上班能挣几个钱？我对象是大款，他愿意养我。”

宋红玉恨甄珍，恨她给自己造成的麻烦太多。她报复性地折磨她，二十四小时不让睡觉。只要她打盹，就用针扎、用钳子捏、再不就使劲扇耳光。宋红玉管这种手法叫熬鹰。

“对，南珠。哎，你做什么工作？”

石毕提醒宋红玉说：“她这小身子板，哪禁得住你这么熬？老大指着她跟家里要钱呢。”

“那地方出珍珠。”

宋红玉站起身，狠狠地踢了甄珍一脚：“她到现在都不说，她家是哪里的。”

“广西合浦。”

石毕把甄珍扶起来靠墙坐着。

宋红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你是哪里人？”

他语气温和地问：“一天没东西进肚，是不是又渴又饿？”

邱枫说：“听口音你是北方人。”

甄珍抬起肿胀的眼皮，看着他不说话。石毕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递给甄珍，甄珍一口气喝光了。

宋红玉点头称是。两个女人在食品一条街上，选了一家潮汕菜，坐下来边吃边聊。

石毕说：“钱买不来命，还是命值钱。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他们汇五万块钱过来，我们就放你回家。”

“挣钱就是用来花的，女人啊，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我们家没钱。”甄珍说。

宋红玉问：“这得花多少钱啊？”

石毕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怜悯：“那我可真就帮不了你了。”

邱枫避重就轻：“装修风格不错吧？”

甄珍的眼泪落下来。

宋红玉欣然接受邀请，跟着邱枫上了楼。看到房间的装修和家具，宋红玉眼睛里全是艳羡。她问：“你自己的房？”